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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一直不肯离开培育园,搂着那只天鹅哭了很久。直到他们把小天鹅的尸体拿去清掉,帮园子加了锁,我还是窝在笼子旁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总觉得心里很气、很郁闷,而且不单单是为了 Margrette诬赖我。
「回家吧,吃晚饭了。」
「我不想吃。」
「怎么可以,男孩子遇到一点挫折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走,跟我回家。」John的声音有点急躁,他伸手拉我,把我从鹅妈妈旁边带开,还试图抱我起来。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跑过去继续搂着天鹅的脖子, John瞪着我,「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我不要……」
「再闹别扭我要生气了。」他在我面前蹲下来。
「我不要!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爸爸!」
友人一瞬间静止了动作。
我有点后悔说出这些话,但出于某种自尊心,我不想道歉,也不想改口,我只是硬着脖子,「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不是吗?爸爸妈妈都不管我了,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以为 John会打我,要不然就是罚我没晚餐吃〈反正我不在乎〉。但是他什么也没做,那时候我还很小,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的表情,其实很哀伤。
他一句话都不说,我反而觉得可怕,过了一会儿,他站直起身,然后走到园子的另一端,打开了笼子。我开始担心起来,我放开天鹅妈妈的脖子,想跑到友人的身边,但是他却朝我走过来,手里握着什么生物,正在轻轻挣扎着。
「John……」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绕到我的身后,蹲下来用他的手臂环抱着我,然后把他的大手拢着放到我眼前,「把手摊开。」
我照他的话做,一个温暖的小东西掉到我掌间。那是一只好小好小的鸟,身上的毛光秃秃的,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张着嘴哑鸣着。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这是杜鹃的幼鸟。」我的友人说。
「杜鹃?」
「嗯,可是刚刚那个巢,却是画眉鸟的巢。」
「为什么?」我吃惊地问。
「因为杜鹃鸟不会养自己的孩子。杜鹃在繁殖的季节时,不像别的鸟类会雌雄一起生活,它们会随机配对,雌杜鹃在产卵前,会先物色其它鸟的鸟巢,比如黄莺、云雀或是画眉鸟。等到老鸟离巢了,它再像小偷一样偷偷溜进去,先把画眉鸟的蛋衔走或摔破,再产下自己的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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