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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阿巽弄哭了!语师哥,新来的把凌巽弄哭了啦,你快想想办法。」
听周身七嘴八舌的斥责,凌震总算从震撼中醒觉过来。
自男孩在天坛上现身,凌震的眼睛便再也离不开他。第一印象就是,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东西?好奇怪,自己在家乡的妹妹也是小小的,却不会给少年这种感觉;小小的肩膀、小小的眼睛、小到可以捧在掌心的脸蛋,少年忽然很想轻轻抓住他,让这小东西在掌中跳跃玩耍。
可是这小东西却……忽然哭了?少年不确定自己对情感表达的判断是否正常,但会哭应该是很难过罢?见他不断地擦著眼泪,少年忽然害怕起来,这么弱小的生物,会不会哭一哭就融了?别哭……别再哭了……心底反覆涌起这样的呐喊,在那瞬间,他愿意用一切换取这小东西的笑容。
为什么哭?开始积极寻找原因,他发现男孩泪光的焦点──足下的这颗小球。
「你……」才吐出一个字,少年便感词穷。对他而言,语言始终是奇妙的事物,他不是缺乏字汇,他清楚冷冷的是水,烫烫的是火;只是当他说:「水,火。」时,在他理解里就已完全代表把水倒在火上头。他总是不懂,为何大部分人还要画蛇添足的说:「请你帮我用那桶水把火扑灭。」?
孰料这回他才说一个字就生效。小家伙「呜呜」地不断啜泣,在他低沉嗓音下发起抖来,少年浑身一震,觉得心底有样东西痒痒的,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只觉好想碰一碰那双小肩膀、捏一捏那只小手,把球放到那上头,再擦乾他的泪光。诸般幻想扰得他心中茫然,虽然脸上仍是木然:
「球。」
不自觉地俯身拾起那颗球,触手和那人一样小,少年伸长手臂,将刀疤深埋的脸凑近男孩盈满泪水的眸。本以为小东西会破涕为笑地接过,怎料对方拭花了眼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恐惧地倒退三步,一头撞上背后的榆木:
「不,不要……!」
恐怕是后脑碰肿了,小东西抚著小脑袋皱起眉头,擦得半乾的眼泪又湿了一颊。「球。」他急起来,为什么又哭了呢?为什么呢?他不是想拿回这东西吗?看著发抖的小腿,他心里又慌又疼;拿回去啊,这球是还给你的啊!他在心底呐喊,伸著长臂又逼近一步。
眼看那张带刀疤的大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黑不见底的眼睛一无感情,凌巽心里害怕极了,他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才会这样逼著自己,是要我道歉吗?还是要打我?这么大的手打起来一定很痛,男孩想起大师兄有时候会打凌离屁股,打完皮肤总是红咚咚的。语师哥那么温柔,都打成这样了,这可怕的人岂不要把他打死了?
「球。」
他听见对方又说了一次。为什么一直说球?男孩更加惊疑不定。啊,他恼这颗球打中了他,所以要把他毁掉!本能地想要救回心爱的玩具,那双强壮的手却紧紧揣著不放。他怎么能敌得过他?他怎么能救得了它?
恐惧和无力交织成浪潮,一波波打击著凌巽未愈的病体,男孩忽然呻吟一声,著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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