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55章（第2页）

即使罗曼渴望陪在特兹身旁，但它听从了琳娜的建议，没有贸然打扰。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莉莉总是第一个开启话题：“对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球状物，约莫有半个手掌大小，表面圆润，闪烁着一种独特的光芒。特兹立马认出来，这是近期很流行的播放器。

当她按下开关，球状物里立即显现出各种画面，组成了那个蓝色星球的故事，一次次在掌心上重演，从繁荣到毁灭，伴随着人类的颠沛流离。莉莉将播放器塞到他的怀里，坚定地说：“好好看着吧，如果你有难以解决的问题，随时找我。”

说罢，她毫不留恋地离开，又变回那个柔软的女人，用甜蜜的声线呼唤主人。琳娜在过去的远征中受过重伤，腰部的骨头折断了，愈合后还是呈现固定的弯曲弧度，所以它牵着莉莉的手，依然弯着腰，低下头，反而给予特兹一种怪异的倒错感。

罗曼寒暄了几句，便急切地赶回特兹的身旁，询问他是否安好。经过和人类朋友的交流，特兹稍微清醒过来，原来糟糕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了，等对方问起他到底怕什么，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父亲的。”

“什么事？”

他斟酌着语言：“就是那次，那次可怕的难产。”

听了这话，罗曼的表情迅速变得凝重，几条手臂飞快靠拢过来，抓住特兹：“是谁告诉你”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起了。”特兹一下子绷紧了神经，急忙说道，“就像某个开关被触发了，人类的大脑很奇妙，总是不合时宜地回忆到某些画面。”

尽管如此，图拉斯人数量众多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他，灼热的视线投过来，好像要从他身上熔化出什么东西。但特兹懂得如何示弱，如何取悦他的主人，马上红了眼眶：“主人，是，是我做错了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罗曼猝不及防接触到他的可怜神态，情绪不由自主缓和下来，那些手臂也从紧抓转为抱住对方：“我的特兹，是我太紧张了。来，说吧，你想起了什么，我会判断需不需要把医生请来。”

“其实……我的大脑中没有太多清晰的图像，更多是叫声。我听见父亲在尖叫，他从不这样。也许那是他生前最后一次的孕育，他的主人认为他应该在房子里待着，因此我也被接过去住了几天。我不被允许靠近那一层，可父亲的声音太大了，我还记得那天的光线非常灿烂，暖洋洋的，洒在皮肤上泛着好看的淡红色。”

这下连罗曼也忍不住惊愕：“你当时”

“对，我在那里。”特兹苦笑道，“也许是恐惧击溃了我，我晕倒了，然后把这段记忆全都忘记。主人，孕育是那么痛苦的经历吗？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从来不跟我说？”

实际上，在人类接受的教育中，孕育的具体细节和那些叛乱、掠夺事件同样，都是被模糊处理过的特殊情况。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但又模模糊糊，像被动接受命运，一个悄然来到他们身边的幽灵。

罗曼还很年轻，从未度过结合期，也没有陪同它的人类进行孕育动作，所以它对整个过程的了解也不那么明晰，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对此，它只能一阵阵地爱抚着怀中人：“那是意外。他受凉了，自大的主人没有及时请来医生，因此孕育的过程变得漫长。一般情况下，只要有果实的辅助作用，你不会感到痛苦，任何一个人类都不会。”

然而，特兹根本不信。如果将人类比喻成任由图拉斯人绘画的白纸，那么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些年轻的图拉斯人自己，也是长辈们的白纸。它们信任流传下来的知识，饲养人类，接着孕育，兴高采烈地得到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