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56章（第1页）

对方毫不介意它的探望，态度亲和，并且主动邀请它进入房间。那个腹部高涨的人类正躺在床上，不断发出无助的呻吟。图拉斯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着，偶尔呻吟转为更凄厉的尖叫，它才慢悠悠剥开一个果实，塞入人类的口中。

罗曼被吓了一跳，沉默地望着，那个人类始终没有朝它这边投去视线，而是哀叹道：“主人，求求你……求……”

“时间还没到。”图拉斯人语气冷漠，“为了保证孕育的质量，你不能睡过去。好了，好了，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坚强点，我需要你的努力。”

闻言，人类果然咬紧了牙关，将喘息重新吞入喉咙，可他的表情十分狰狞，眼睛充满血丝。图拉斯人转过头，招呼罗曼道：“大概还要几个小时，来，我和你到会客厅坐下，好好聊一聊。”

“他呢？”

对方有些诧异：“他？他当然不会有事。哦，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卵会有多么活泼！它们在人类的腹部深处扎根，伸出短小的触角，紧紧抓住内壁，从上面吸收营养。只要及时为人类补充果实，卵就不至于将他吸干。等卵彻底成熟，就会尽力撕裂皮肉，慢慢爬出来，之后我会为他止血和缝合。”它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臂放在大约是人类肋骨下方的位置，轻轻按了一下。那里有东西在跳动，没有规则地，一会在这里凸起来，一会又在那里鼓起一个包。

罗曼浑身僵硬起来，不，它不应该感到恐慌，这是每个被饲养的人类的必经之路，不是吗？它的特兹，当他接受了卵的植入，也必定变得浮肿、苍白，动作缓慢，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床上度过。卵会渐渐转变为新生的图拉斯人，它们就是这么繁衍的。

在那之前，它还要精心地准备结合期，与雅一起，它们将在某个风声舒缓的夜晚，张开手臂紧紧拥抱对方。但一想到这些，罗曼就忍不住烦闷，好像内心深处正抗拒着，不希望它接近另一个图拉斯人。它又不由自主联想到了特兹的怀抱，还有温热的吻，像甜点一样柔软，入口即化。

没等罗曼仔细斟酌，那个人类突然大声叫嚷起来，是孕育提前了。一旁的图拉斯人迅速起身，手臂按在人类的身上各处，令他不能挣扎。这时，它又腾出空隙，把对方的衣物卷起来，露出鼓胀到几乎爆炸的部位，紧接着，它用锋利的指甲切开了一个小口。

人类狠狠地抽搐，那力气很大，可惜对图拉斯人而言是小菜一碟，它还在继续，已经有很多血液渗出来。不过长期使用果实的作用会让人类的愈合能力增强，没多久，伤口周围的血管就收缩了，把血止住。

罗曼莫名萌生出一个念头：它觉得自己像一个帮凶，冷眼旁观，那个可怜的人类在摇晃间变成了特兹，他在痛苦地哀嚎，他在求饶。它看到俯下身的图拉斯人在伤口中找到了第一个幼崽，肥厚饱满，被人类的血肉浇灌得闪闪发亮。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图拉斯人快活地叫了一声：“这个是雌性！太棒了！”唯一的雌性幼崽和它的同胞兄弟一同被放置在装满牲畜血液的透明容器里，它们会大口大口啜饮，直到什么都不剩下。

孕育了幼崽的人类快要失去知觉，这会图拉斯人才回过神来，帮他修复撕裂的腹部，但它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蠕动的幼崽那里。罗曼终于受不住了，借口有事离开，飞快走出了充斥着血腥气的房间。

总有长辈跟年轻的图拉斯人说，这种跨种族的合作是完美无瑕的，值得被赞叹，两个优秀的图拉斯人在结合后，取出受精的卵，放入人类的腹部。卵喜欢温热的环境，它们会迅速生长，而不是在图拉斯人身上慢慢失去生息，或者变异。图拉斯人的体质太霸道了，以至于连自己的后代都无法承受，因此它们找到了人类，由对方担任卵的临时容器，这一行为大大提高了图拉斯人的出生率，真是太美好了。

但是从没有谁告诉罗曼，人类承受的不仅是一个卵，而是更残酷的东西。它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凶狠的冲击，一旦想到特兹无声无息地睡在血泊中，它的心底就涌出一股可怖的杀戮欲望，想要将黏着在对方血肉里的家伙扯出来，全都杀死。它怎么能这么做？如果那是它和雅的卵，不，不，它真的要和那个雌性图拉斯人共同经历结合期吗？

震惊和怀疑使罗曼下意识逃避了特兹的追问，除了欺瞒，它还能可以做什么？特兹心心念念的场景，是血淋淋的，一切都那么不对劲、那么陌生。过了几天，罗曼又找到了曾经在聚会上斥责它的长辈，对方没有耐心听下去，用眼角扫了它一眼，说：“愚蠢的年轻人，你对人类太好了。看看我吧，我曾经拥有这么多人类，每个都为我孕育了至少三个幼崽，他们从不抱怨。”

可它……罗曼没有反驳，现在它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肥胖的幼崽在血肉里蠕动的画面。它疼爱特兹，不忍心看见他陷入痛苦；但它是图拉斯人，它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各种繁杂的想法令本就不善思考的图拉斯人感到混乱。

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

它不得不回到家中，浑身散发着沉郁的气息，像刚刚走过酸雨笼罩的地带。特兹恰好结束了洗漱，发尾还湿漉漉的，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他看见了自己的主人，立即笑起来：“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