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70章（第1页）

医生也有些困惑：“心理因素……或许吧，如果你确实感到了困扰，也可以去那边看看，做个详细检查。”

“不过这样倒好。”莫尼茨不反感承认自己有心理上的问题，事实上，他一直都被某些东西影响。可惜他的求助并没有多大效果，如同当年他的父母试图解开关系中的症结，反而随着时间流逝，一发不可收拾。莫尼茨在对话中回忆起了很多细节，基本上是不愉快的，医生也只能猜测，他对海洋的梦也许植根于过去的恐惧。

莫尼茨礼貌地笑笑，太多东西不能明说，他放弃了，从医生的角度看，这都是虚假的想象，但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真实，每次错乱的触感都记录在皮肤之下，动摇他的常识。唯一的收获是，他决定前往墓地，拜访一下已经沉睡多年的父母：他们生前争吵不休，恨不得离开彼此直到死亡，死后偏偏睡在同一个墓穴里，为了家族的荣耀，做一对永远的怨侣。

其实墓穴里根本没有尸体，只有一些生活用品，包括他们赌气不戴的结婚戒指。偶尔莫尼茨会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抑或穿过海水，到达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继续吵嚷，为了爱或者不爱的话题。

他抬头看了看低沉的乳白色天空，然后收回目光，用一种不在乎的、毫不悲伤的态度，轻声说：“再见。”

也许真的是心理作用？之后的夜晚，莫尼茨只梦到了父母的脸，还有那天他们在车上争执的画面。当时他还是个孩子，试图阻止，但疯狂的父亲狠狠打了方向盘，于是他们一并冲破栏杆，坠入湛蓝的大海。据说，在他还未出生前，父母在这里度过了甜蜜的时光，可好的记忆全部被死亡的阴霾覆盖，再也找不回痕迹。

他总是活下来，无论被抛弃，还是独自与病魔斗争，矛盾的他还是活着。得知自己生病的时候，莫尼茨隐隐生出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工作、家族关系、朋友的关切……他决定做手术，即使成功率不算高。

幸运的是，他赌赢了，连医生都啧啧称奇：“就像有神明庇佑。”

莫尼茨对着镜子打理仪容，头上被割开的位置刚刚长了不少头发，勉强遮住疤痕，恢复得很不错。他暗暗忖度，如果那些错乱的梦、那些幻觉是后遗症，似乎不要紧，他能够容忍，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从中得到了怪异的愉悦。他从那片应该厌恶的海洋中体会到了爱，虚假的、真实的爱，时刻涌动着，冲刷心头坚硬的桎梏。

哦，时间快到了，他要下楼参加宴会。

为了维系父母生前的社会关系，莫尼茨用了很多时间学习、锻炼，让自己变得八面玲珑，在长辈和朋友面前成为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他毫不犹豫用自己的病作为话题，抛出去，像朝着鱼群抛出钩子，大家都喜欢谈论。有人关照地问他，现在还好吗，是否需要帮助，莫尼茨微笑着摇摇头，顺势提及生意上的困难。也有人想要介绍漂亮的女孩，联姻是圈子里常用的手段，不过他没有兴趣，说着好听的话婉拒。

“你看起来确实很棒。”类似的话语出现了许多次，“你和你的父亲/母亲真的很像，优秀的孩子。”

莫尼茨有些反胃，连忙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弯弯嘴角。他的眼中并没有骄傲或者怀念，只有空茫。在这一刻，他居然想到了那片摇摇晃晃的海洋，躺进去，自由自在地跟随水流移动，他想到了鱼和水草，以及空气中淡淡的咸腥味。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口头的协议、客套的约定，诸如此类，莫尼茨默默记下了，一旦脱离觥筹交错的环境，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人类大抵都是这样的生物，忙忙碌碌，但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沉浸在混乱的快乐中。

当然，莫尼茨还得到了一些同龄人的示好，男性、女性，或许为了彼此的家族壮大，或许为了某个项目的成果，他们的嘴唇张开犹如花瓣，说着甜滋滋的喜欢。直到回家，他还在思索，自己绝不能变成父母那样的人。

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第十卷 逝去的和诞生的海洋 （克系神明攻x缺爱人类受）

第93章第三章 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