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75章（第2页）

心底有些不太舒服，或许是睡眠不足，或许是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可笑，金瑞往后扬了扬头，下巴隐隐约约有近似于黑的深红色印记。可年轻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包括金瑞长长吐出一口气后，皮肤之下陡然变得膨胀的血管和经脉，像一团团凌乱的线，把他整个人紧紧捆绑。

金瑞加重语气道：“但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啊。”犹如挑衅。

这下年轻男人的情绪彻底崩溃，正要伸手拉扯，忽地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摄住，停在了原地。仅仅是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冒冷汗，神经尖叫着要他远离，却无法警示真正的危险到底在哪里。年轻男人愣怔了一会，大概被打断了节奏，气势大不如前，本来故作强硬的话语也变得像喃喃自语：“不，不对，你一点都不在乎老师。如果老师离开了，我不会放过你……”说罢，他后退几步，仿佛要逃出这种诡异的气氛那样，飞快地离开了。

金瑞再度深深地呼吸，大脑深处传来极为尖锐的疼痛，喉咙紧张地吞咽着，不断泛起若有若无的腥味。等他终于冷静下来，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十月的风裹挟凉意，吹动有些黏糊糊的发丝，全都粘在了他的脸颊上。

真恶心。

家里还是那么安静，犹如庇护所，金瑞在电器运转的细微嗡嗡声里想到了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虽然不速之客的打扰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计划，但他还是决定继续，麻利地将从冰箱里取出的一袋子肉块放入盆里解冻。因为曾经是两个人居住在这里，他买了一个很大的、双门的冰箱，如今派上了用场，无论是多么沉重的、血淋淋的东西，都可以保持新鲜，散发出令他肠胃痉挛的饥渴的味道。

盐水解冻的小技巧是从男朋友那里学来的，对方很聪明，比他聪明多了，擅长的事情说都说不完。相比之下，金瑞平凡到像影子，没有光就会消失，大概唯一的优点，就是在床上放得开，他们的性生活非常和谐。

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金瑞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伸手，感受了一下肉块的柔软，可以烹饪了几乎不需要香料，最自然的滋味，全部都保留下来，在热水里烫了一会就端上来，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

他看到每一块的内部都残留着生前细嫩的粉色，少许血水自平滑的侧面缓缓渗了出来，爬动，在砧板上晕染出一滩暗红色的夕阳。

所有器官都在蠢蠢欲动，甚至无法等待，金瑞站在料理台旁，直接夹起一块肉，狠狠吃进嘴里。顾不上咀嚼，松软到犹如浓厚的液体的肉块就滑入身体里，然而，他并未觉得满足，反而愈发空虚，唯有接着吃，吃，吃，舌尖频频扫过上颚，倒向喉咙，直到连最后一丝碎末都舔进口腔。

一种说不出来由、让人不得不在意的放松感迅速席卷全身，金瑞忍不住喟叹，双眼紧紧闭着，脸上满是陶醉。但片刻后，他猛地咳嗽起来，不管是调整呼吸，还是喝水，都不管用，强烈的瘙痒像无数蚂蚁涌出，从胃里无休止地翻滚。等金瑞清醒过来，他的两只手都扣在嘴里，撕扯着嘴角，好像要把食物残渣都吐出来，但结果仅仅是得到一个像哭泣一般的诡异笑容。

他倏地卸了力气，支撑不住跌倒在地，泪水、汗水糊了一脸，填饱肚子的满足此时已经彻底转变为让心脏沉甸甸坠落的恐惧。可金瑞还是不服输，手指蜷缩，不自觉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和脖子，自言自语：“不，不，我不允许……都是我的……”又是一阵夹杂着嗡嗡声的沉寂，之后，他弯下腰，好似停止了挣扎，手臂紧紧抱着自己，嘴里的话却截然不同，“放过我……求……求求你……”

好饿。

今天冰箱里什么也没有了。

金瑞检查了好几遍，喘息越来越急促，还是没有，他只能不断回想几天前自己吃掉的是最后一袋了吗？是吗？黏答答、软绵绵的肉和内脏，被分割成无数块，无数个袋子，填满了这个冰箱，如今都在他的身体里了吗？

不，不对，他不应该吃这些东西。

不，不不不。

想全部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