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78章（第2页）

“爱……没有人可以抢走……没有……”

许久，金瑞的眼球几乎被血丝覆盖，汗水混着刚才四处飞溅的血液，不仅弄脏了他身上的白色衣服，而且给桌面、地板通通留下了大片暗红的污渍。他想，原来这就是自己觉得害怕的原因啊……

很难用“人”去形容地上的东西，是相框的尖角恰好砸破了太阳穴，抑或皮肤包裹的骨头折断了？他不是专业人士，给不出判断。强烈的欲望消退后，他开始思考，一切的开端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是爱吧。

小时候，金瑞曾经被关在房里，没有食物、水和其他维持生命特征的东西，他靠舔舐窗口缝隙里滴下来的雨，熬过了两天两夜，最后才被放出来。那对夫妇并没有被追究责任，所有人都说，是忘了，不小心导致的后果，他们愿意收养孤儿已经是莫大的善良了。但金瑞一直没有遗忘饥饿的感觉，那种灼烧着肠胃、恨不得掏空自己的痛苦，像生长在骨血里一般，始终纠缠着他。

哪怕他长大了，逃离了乡下，在城市里站稳脚跟，他依然十分恐惧胃里空空的状态。因此家里的冰箱总是放着肉，肥肥的，一煎就会滋滋作响。他一个人可以吃很多。

方梦君非常了解他的习惯，也乐于喂饱他，各种意义上的。金瑞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腥臭的、浓稠的血液像奶油一样黏住了，好饿，他静静看着那堆血肉和微黄脂肪的集合体，怎么也认不出对方原来的模样。

他总是饥饿，总是不受控制地索取更多；只要塞进肚子里，就没有人能够抢走了。

爱啊。

金瑞丢掉只剩下一边的相框，就像做过无数次那样，伸手拖拽湿透到变得沉重的衣物，慢慢地，方梦君的身体被带动，在移动的过程中不断和地面摩擦，发出粗糙又湿润的熟悉的声音。他顾不上清理痕迹，快一点，再快一点，浴室的空间足够，一边用刀子分割，一边开着水冲刷，脏东西就会跟着流进下水道。

留下的都是肉，白花花的肉，来自爱人的最可口的肉。他陶醉地吸着气。

方梦君的身体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柔，几乎没有砍断骨头的感觉，金瑞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事实上，他完全交由欲望操纵这双手，大脑一片空白。太软了，太香了，他渐渐伏低身子，鼻子疯狂地抖动，试图从空气里汲取更多的气息。是方梦君的味道，还是人的血肉的本质？他不知道，他只是抬起手、放下手，刀刃卷了就换上另一把，方梦君在厨房的架子上摆放了很多亲自挑选的刀具，每一把都很合适。

“对不起……”

金瑞突然被自己的饥渴吓坏了，泪水夺眶而出。其实他根本不打算伤害任何人，无论是方梦君，还是不死心的学生，他只想平静地生活。虽然经常生出“把爱着的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但他理性地克制，从不表露出恶意。他是个非常平凡的人，喜欢在双开门冰箱里装满肉，讨厌多雨的季节，如果方梦君要和他做爱，他总是答应，偶尔也主动坐上去。

可他太爱了，嫉妒是一条蛇，他明白自己不该听从蛇的诱惑，但他看着方梦君的脸，每次都会亲吻对方，牙齿合拢，恨不得咬出血来、证明这是彻底属于自己的。欲望日益膨胀，得寸进尺，有时候他会觉得毛骨悚然。

再次回过神来，面前是大大小小的袋子，水已经停了，金瑞知道自己应该尽早把东西放入冰箱。他熟练地整理，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连同方梦君那一身已经不成样子的破布，全都塞进行李箱。用力一推，箱子就进了床底。此时，金瑞整个人累坏了，瘫软在地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找到最喜欢的白色上衣和七分裤了。

【作家想說的話：】

老鼠，白色上衣，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