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47章（第1页）

等人走了，他像是泄力一般，双肩微微塌下，窝进檀木椅的靠背上，许久未有动作言语。

为何就这么巧？偏偏就在打算留那人一命时，怀上了。

安公公上前递上一杯刚沏的茶，泡的是王太医刚开的安神补身的中药，按楚恒的意思调得淡了些，作日常的茶饮。毕竟他体质特殊，须得早早调理，让身体真正成为孕育新生命的温床，更便于诞下健康的龙嗣。

楚恒面色沉静，接过杯子，喉咙一滚，将一整杯茶水一饮而尽。

安公公端走空杯，道：“哎陛下，王太医特意为您加了阿胶去苦的，茶里还带着清香，说味道像庐山云雾呢，喝慢些也无妨。”

“朕喝宫里的废井水长大的，茶进朕嘴里都一个味，喝不出差别，安公公不是知道?”

安公公讪笑，明明陛下肚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心情却怎的更差了?

他琢磨几下，连忙转移话题，试探着说：“那今日宫外头，咱家已备好了清白的……”

“自然不用去了。”

安公公哎了声，应下了，却仍在原地踌躇。他端着那碗立了半天，不知该不该问陛下准备将那宋舍人作何安排。

七夕的市集人多眼杂，他全程在暗处保护，远远地看到两人的身影在灯火下交叠，他一阵心惊肉跳，惊疑不定，一时间竟然觉得，向来薄情的楚恒似乎真的动了心。

安公公虽然年龄不大，但在宫里待得久，底下少了根东西反倒让眼睛看得更清。

民间总说今上仁厚爱民，朝中大臣们虽知楚恒不像他看上去那样好相与，至少也会认为陛下包元履德，只有他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才能晓得，楚恒身上流的还是楚家人的血，面上的笑再多，心里还是没有情的，是天生的帝王材。

养的鹦鹉被鹰吃去了，反会笑叹有趣；伺候多年的阿嬷摔了一跤去了，也只点点头说晓得了；唯独对着同父异母的妹妹，才会流露多些笨拙的真情。

可陛下站在灯火暗处等候宋舍人时，两人相隔不近，之间却像是连了条潺潺泛波的溪水清流，情愫在静谧中暗涌。在众多携眷出游的成双成对的人群里，竟也异常和谐。

若两人是布衣庶民倒也罢了，可偏偏楚恒坐在那个位置上，偏偏还一眼便相中了这个要登金銮殿面圣小举人。

原本的计划中，陛下要是和平头百姓春风一度结了胎，对方也不知道楚恒身份，楚恒同他此生不会再见，就算不去处理也不会有后顾之忧，可现下宋燃青既已知道陛下的秘密，陛下又岂能让未来的太子有第二个活在世上的父亲?

安公公自小便进了太子府，一路陪伴，深知楚恒为了皇位付出的代价，可这样的陛下，在以为又一次怀胎失败后竟似乎松了口气，才又在这几日安排他寻些宫外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