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2章（第2页）

直至生长在柏林的汉斯全家迫于形势压力迁逃德国，弗里茨也没有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多看一眼，倒是西格蒙特当日哭成了泪人，趴在弗里茨的怀里，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他的衣服上。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弗里茨知道西格蒙特与汉斯一直有联络，只是他没曾想过，这位仅依靠信件交流的玩伴能长久占据西格蒙特的一方心格，甚至到了会冒着风险替人传递生活物资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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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朋友！西格，恕我直言，从母亲临走前都没舍得喝上一口热汤起，我就已经不可能再与任何一位犹太人成为朋友了，他们只会让我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时光，令我作呕！”弗里茨猛地转过上身，他捏着玻璃杯的指关节白得不见血色，手背上青筋暴起，额颈处也因为过分冲动而涨得通红，“对于你在我眼皮底下干一些扭转不了最终局面的小事，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你想让我像那些收了犹太猪好处的士兵一样与他们做交易，不如让我饮弹自尽，或是把我钉在十字架上，浑身赤裸地接受来自主的审判！”

自开战以来，两人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往来的信件中也不敢漏出有关这段见不得光恋情的蛛丝马迹，因此，即使在理念上多有不合，且对弗里茨在华沙犯下的“恶行”抱有不满，西格蒙特都尽量保持着局外人的态度，以避免正面的冲突，若不是偶然得知失联许久了的汉斯在华沙的犹太聚居内饱受折辱，他并不会像今天一样将此话搬上明面来。

毕竟，再大相径庭的道路，最终奔向的都是同一处目标。

西格蒙特擦试湿发的动作停在了一个别扭的地方，他神情复杂地盯手臂有些颤抖的弗里茨，浅金色的睫毛向下扑扇，由顶部打下的光影被缓慢拉长，落在隐约散布了淡淡斑点的面颊处。

“里茨，我最挚爱的，你的心情我理解，如你一般，我同样希望德意志的光辉能够铺满整片欧洲大陆，对于最终的胜利，我始终坚信不疑。”西格蒙特垂下了手，目不斜视地朝前探去，接着握住弗里茨发热的掌背，从中拿走了被迫承载怒意的可怜玻璃杯，“可是汉斯不一样，自从柏林遇袭后，他便是我除你之外唯一的儿时伙伴了…汉娜没躲过英国佬的轰炸，尤里死在了英吉利海峡上空，就在复活节当天。”

就这样与一张随便抹上发蜡就足够担任陆军形象大使的天使面庞久久对视，弗里茨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他像是在比试中全盘皆输的失败者，狼狈地移开视线至矮几处。

桌面上铺着几张厚实的羊皮纸，一排排的聚特林体字与主人如出一辙的整洁漂亮，纸页底端有水渍，而右上角的墨水瓶里插的是自己前段时间送出去的钢笔

大概在听到动静开门前，西格蒙特正跪坐在地毯上，写着这封即将寄往柏林的家书。

“最后一次了，好吗？”西格蒙特抓住机会靠近弗里茨挪了挪屁股，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腕，“我熟识的党卫军里就属你身居要职，汉斯懂医理、有工人证，哪怕给他安排一个采购队长的工作也是好的，只要将来能留在隔离区，不被运往别的什么地方…”

“谁说他们会去别的地方了。”弗里茨抽出左手隔空挥了挥，打断了西格蒙特的话，他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欲盖弥彰地解释自己方才的粗鲁行为，“犹太人哪也不去，亲爱的，你听我的，别再掺和这些事情了，我不想你在战场上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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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蒙特的碧色眸光暗淡了几分：“别把我当小孩哄，里茨，我也是军人，我有耳朵，我会听会判断，奥斯维辛最终会和达豪一样，成为他们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