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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会,他还对面前的两只妖心存警惕,可妖一哭,他就只剩下心软。
棘那委屈的模样,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他记得清楚,没人哄的感觉非常难受,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张锐没有爸爸妈妈,双生子也没有,仅仅是因为摸了摸妖的脑袋,妖红着眼睛说喜欢他。
说实话这种强烈的依赖让张锐既心惊又怜悯。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对着很容易伪装的妖放弃戒备心,但至少在这一刻,他全然地选择了相信,以诚挚的真心和充满怜爱的温柔去回应哭泣的妖。
张锐总是这样,轻易就忘记了别人对他造成的伤害。总是记好不记坏。他宽容别人,不是因为别人值得,而是因为他无法让自己狠下心。这样太不好了,他这样只会惯坏人,让别人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棘的脑袋埋在张锐的颈窝,双手搂着张锐,慢慢收紧搂在张锐腰肢的臂腕,顺着张锐的脊椎骨向上摸去,直到摸到后颈,摸到张锐藏在厚实棉服下的脖子后那道被春如意撕咬得现在还没消掉痕迹的疤。
颈部冰冷的触感引起张锐一阵瑟缩,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去,但张锐只躲了一次,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停住不动了。他被棘抱住后,棘眼眶的眼泪一下更多了,他看着棘哭得满脸通红的脸,怕自己躲,棘眼泪停不下来。
“我没有对你凶。”他确实没有对棘凶,他甚至是在怕棘的。但棘一在他面前哭,张锐就不怕了。
张锐的性格里有很明显的一部分的缺陷。他在孤儿院长大,院长对他当然是很好,但她没有给予张锐足够的爱和关切,身体的畸形让张锐自卑又软弱,他总是幻想得到爱,又恐惧这样畸形的身体无法得到爱。张锐从小就有眼色,很会照顾人,慢慢地,他学会了靠去确认别人需要他来感受别人对他的爱。挺拧巴的,又怪可怜的。他活得不够坦然,中学时候性格总是很不招人喜欢,长大后好了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很像一株阴暗角落里偷偷生长的植物,那种植物常年避开阳光,只能从缝隙间吸取些许潮气,茎叶发白,叶片薄得几乎透明,身上充满着黏稠的湿气。这种植物和那些阳光下茂盛、葱郁的植物对比明显,它们与正常的生命格格不入,一眼看去,透着一种病态的不协调。但它却还是很努力地以自己的方式艰难生长。
这期间荆一句话也没说,他坐在床头,默默看着棘埋在张锐的怀里,张锐一脸无措地安慰棘。
他听见棘问张锐,要是他们一直没好,春如意一直没来,他们可以永远和张锐一起生活吗。
张锐先说他们不可能不会好,又说春师兄不可能不会来。
最后张锐说,好。
荆一直在盯着张锐单薄的后背。
棘的脸从张锐怀里探了出来,望向了一旁的他。双生子默契地对视,棘的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刚刚抬起头看张锐的时候,这双湿润的眼神无助又可怜。但张锐看不到的时候,他脸上的可怜兮兮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狡黠的笑,像嘲弄,又像得意。
荆也笑了,嘴角轻轻上扬,眼神平静,却隐隐藏着某种恶意。他的目光落在棘和张锐紧贴的身影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审视。
“哥哥,你真好……”棘的声音像极了撒娇,柔软的一塌糊涂。他埋回张锐怀里时,得意的表情立马不见了,又变得楚楚可怜。
“你是我们最喜欢的人。”
张锐愣了一下,手摸着棘的脑袋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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