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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廉沉思,赵老太爷却精神不济了,长宁就扶他回去休息。等回来的时候发现二叔竟然还等着她,见她进来了,就对她说:“长宁,太子殿下的人正在酝酿一个把柄。”
赵长宁看着他:“您这话怎么说?什么把柄?”
赵秉礼摇头:“你在大理寺小心些,很可能会跟税银案有关。”他说,“家里这些老弱妇孺还要我们守着,赵家的荣辱是一体的。”
“长宁明白。”赵长宁说,二叔这个人很有大局观,其实这一年来对她也不错。周氏的事情后,他还送了一个田庄、两个铺子给长房。长宁看了看堂屋里那块她看了十多年的,‘德行如一’的牌匾,牌匾的边缘有些地方有裂纹了。这个赵家她也住了近十年了。虽然不是显赫人家,但却是衣食无忧。这里毕竟是她的家。
第二天要去刑部,长宁一大早就起来了,穿了官服,走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见沈练竟然已经带着两个随从在等她了。
赵长宁请安:“沈大人来得早。”沈练颔首:“跟我进来吧。”然后就带着她往里面走。
这还是赵长宁第一次到刑部大牢里来,刑部大牢比县衙大牢好得多,而且戒备更加森严,沈练用腰牌过了三道门禁,才带她走了进去。里头有一间很大的刑室,屋顶盖的是透明的琉璃瓦,天光从里面撒下来。墙上挂了许多的刑具,有些赵长宁认识,有些她不认识,但是这些刑具都黑沉沉的,似乎凝着血迹。很快就有脚链的声音响起,有几个犯人被压了上来。
走在犯人前面的是刑部左侍郎,带了好些刑部的官。
左侍郎和沈练相互见礼,然后按官职大小坐下了。
今天审的是主犯,山东布政使曹思雨。他六十多岁的年纪,有点精疲力尽,蓬乱的发垂下来,新长出来的那一段已经雪白了。
沈练讯问得很冷酷,也很迅速:“背后还有谁牵涉?”或者是“还有没有窝藏别的银子?”
赵长宁看着这个昔日从二品的大员,他现在只是个疲惫的老人,半点没有大员的风光,不过是个阶下囚。说句话都要缓半天,但却很倔强,无论沈练问他什么,都是一样的说法。‘没做过’或者‘不知道’。她在一旁记证词都有些无从下笔。
“不用刑怕是不肯招的。”沈练就不再继续问了,叫了赵长宁淡淡道,“给你一刻钟,接下来你问,刑讯逼供,你选刑具。”
赵长宁站起身低声道:“大人!”她从来没有刑讯逼供过,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刑讯逼供是违法的。理智告诉她,这个人是个贪得无厌的狗官,但他看上去只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跟祖父差不多的年纪,脸上尽是皱纹,疲惫不堪。
“怎么了?”沈练不为所动,“大理寺官员,刑讯逼供都不行,如何做得了寺正。”
赵长宁袖中的手微微一抖,她缓缓地朝犯人走了过去。目光在那排刑具上游移,她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用途,有些很常见,鞭子、锥子、夹板,但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根本不知道它们怎么用。
沈练在她背后淡淡道:“磨蹭什么,快选。”
赵长宁低低一叹。这是大理寺常用的刑讯手段,有些犯人太嘴硬,用此让他招。当然,屈打成招的是谁也不知道的。她需要狠下心来,至少她很清楚,根深蒂固的习惯绝对不是谁能简单改变的。而且她也不能够心软,必要要心硬起来,否则官场之路难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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