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四章 哭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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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秋风萧瑟，右队郡析县涌动着不寻常的气息。
豪族的邓晔与于匡揭竿而起，他们自封为辅汉左右将军，决心匡扶汉室。
析县与武关的守将眼见义军势大，纷纷选择归顺，汉军声威由此大振。
在尚未与武关外的更始军会师之际，他们便毅然北上，直逼郡治。
右队大夫宋纲措手不及，惨死于义军刀下。
此后，汉军更是一路向西，锋芒直指长安。
王莽得知这一连串的噩耗，心中惶恐不安，他已黔驴技穷，无计可施。
这时，崔发再次挺身而出，为他献上一策。
“《周礼》与《春秋左氏传》中记载，当国家遭遇重大灾难时，可通过哭泣来祈求上天的庇佑。
人们相信，只要向上天倾诉，便能感动天帝，使国家转危为安。
当前的困境已非人力所能扭转，唯有通过向上天号啕大哭，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王莽在听闻这一建议后，立刻表示赞同：
“好！哭！
即刻开始哭！”
于是，在汉军兵临长安之前，王莽率领群臣匆匆赶往南郊，
于明堂、辟雍与九庙之间，虔诚地向天祷告。
一场盛大的哭天仪式展开。
王莽先诵读一篇策文，详细陈述他接受符命、承担社稷大业的经过，称帝的艰辛历程。
并撰写了一篇千余字的告天策书，向上天彰显自己的丰功伟绩。
然后开始了声泪俱下的哭告。
“苍天啊！”王莽呼喊道
“您既然赋予我使命，为何又让叛贼四起？
您既然选择了我王莽来承担这社稷大业，为何又不助予消灭那些盗贼？
倘若予有罪，亦或是予辜负了您的期望，
何不降下雷霆之怒，将予劈死？
予绝无半句怨言！”
言罢，顿足捶胸，痛哭失声。
起初，王莽只是低声抽噎，随后情绪逐渐激动，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随后他泪水干涸，嗓子也变得沙哑，无力地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最后哭毕，他伏地叩首，虔诚之至。
为了营造声势，王莽还命令臣民从早到晚哭泣不止。
在他的示范下，大臣们、儒生们以及百姓们纷纷效仿，哭声震天。
为了让更多百姓参与这场哭天仪式，王莽还特意命人准备了免费的稀粥。
那些哭得特别伤心以及能背诵王莽哭天策文的人，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奖赏
——被任命为郎官。
这一举措极大地激发了百姓们的积极性。
纷纷相约前往南郊哭天，有的人甚至为了得到官职而故意夸大自己的悲伤。
“李哥，今儿有空吗？
咱们一起去哭会儿吧，还有稀粥喝呢！”
“哭有什么用？
国家亡了就亡了呗，反正朝廷也不是我们小民的。
我是哭不出来！”
“别这样嘛，你想想看，哭两声又不费力，还有吃喝和官职拿。
前两年修九庙的时候，一个郎官可是要价六百斛呢！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就可惜了。
说不定很多人等着哭呢！
哭不出来也没关系，你就想想伤心事。
我记得你上次那二房去世的时候，你哭得可伤心了。
这次你就当她再死一回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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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哭天仪式中被封为郎官的人达到了五千之众。
然而，尽管哭声震天，国家的困境并未得到缓解。
但在这个深信天帝的时代，皇帝向天哭诉亦被视作一种虔诚的“请示汇报”。
王莽坚信，只要上天不弃，他再次派出的军队定能旗开得胜。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哭声震天，国家的困境并未得到缓解。
此时又有大臣提出了新的建议：
“绿林军在昆阳之所以取胜，据说是因为他们有七员猛将，外号都叫什么‘狼’。
我们大新要想胜过他们，就得派兽中之王‘虎’去镇压才行！”
“有道理！有道理！”
王莽连声附和，
“予这就派九位将军领五万精兵开往前线，他们的名号都以‘虎’为名。
予要亲自授予这九虎将军！”
随后王莽立即任命了九位将军，均以“虎”字命名，号称“九虎”，
寓意他们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为了激励这些将军，他特拨给每位虎将四千钱作为犒赏。
然而，就在九虎将军即将出发之际，王莽的疑心病却愈发严重。
早前，他曾派遣四辅三公的七十二名属官作为使者前往各地传达赦令，
但这些使者一出长安便如鸟兽散，其中的大夫隗嚣更是直接逃往天水，起兵反莽。
他担心这些将军会像上次派去的七十二公士一样背叛自己。
鉴于此，王莽决定将九虎的妻子儿女接入皇宫“照顾”，实则作为人质以牵制他们。
九虎将军们眼见皇上对他们的信任如此薄弱，不禁心生寒意。
但虽然心里对此十分不满，但表面上也不敢有任何违抗。
他们心想:
“家眷都成了人质也就算了，可这出征打仗总不能白白去送死吧？”
王莽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当即表示：
“予这大内还存着六十箱黄金呢，一箱一万斤。
可现在不能发放给你们，因为行军打仗带着也不方便。
等你们打了胜仗回来，予一定重重犒劳你们！”
这番话却让九虎将军彻底失望。
明明王莽在禁省中囤积着巨量的黄金，
足足六十万斤，却仅仅吝啬地拨给自己每人四千钱作为出征的激励。
这种极端的吝啬与不信任，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心头的斗志之火。
他们明白皇上这只是在用空话吊自己等人的胃口而已。
但妻儿又作为人质，只得磨磨蹭蹭，斗志全无地抵达华阴前线。
这群所谓的“九虎将军”最终成了一群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最终，在长安东北的华阴一带，九虎所率的中军被邓晔的军队迅速击溃。
随着精锐官军的丧失，王莽的处境愈发艰难。
京师附近的零散义军也跃跃欲试。
此时，更始军已兵临武关之下。
邓晔与于匡二人开启城门，热烈欢迎更始帝的西屏大将军申屠建与丞相司直李松率领的西征大军。
两军顺利会师后，浩浩荡荡地向长安城进发。
同时，隗嚣从天水派遣的援军也从西部疾驰而来，加入了围城的行列。
长安城被各路不同势力的军队紧密包围，犹如一座孤岛，孤立无援。
王莽此刻已无法踏出南郊半步，城内的守备力量仅剩下城门兵和越骑等几支残兵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