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浴室墙上有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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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墙窟窿却被瞿冒圣扭曲的眼光逮到了,逮了个正着。
瞿冒圣略显艰难地弓下他那肥胖的腰身,将他的一双豆荚眼贴到了墙窟窿上,啊,他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下子穿越了,穿越到了哪里?他不知道,反正,他只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一片奇异的温柔之乡,那个墙窟窿,与他的眼睛融为一体,好像变成了一个西洋镜,还好像变成了贾瑞手中的魔镜。他看到了什么啊?瞿冒圣真真切切地看到,在一片蒙蒙的淡淡的雾气里,好多好多或雪白或黝黑的胴体赤裸着,那些裸体或苗条或肥胖但无一例外都是丰满的,举臂,弓腰,弯腿,甩发,撅臀……对他作出各种动作,撩拨着他,逗弄着他,吸食着他。啊,瞿冒圣走不动了,他挪不开步了,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谭美丽,也忘记了所有别人,下贱的眼光朝屋子里越探越深,流出涎液的口腔里吟出猴子发情时的呜呜声,脸上的肌肉改变了正常时的形态,丑陋的身体像发热又像害冷似的瑟瑟发抖,他的脸与墙窟窿周围的砖越贴越紧,几乎深陷进去,眼睛、嘴巴和鼻子几乎挣脱脸部喷跃而入……
瞿冒圣太过投入太过专注了,以至有一个嚏偷偷来到时他还没有注意到没有感觉到,但兴许他是误以为这个奇怪的嚏是来帮他忙的,是欲帮他将脸上的眼睛、嘴巴和鼻子喷入浴室深处的。
瞿冒圣将一个嚏喷了出来,紧接着又将一个嚏喷了出来,可是他的眼睛、嘴巴和鼻子并没有得偿所愿地喷跃出去,他看见了蒙蒙的淡淡的雾气里好多的赤祼的胴体在慌乱地奔跑或躲避……
瞿冒圣没有喷出第五个嚏,与他的第四个嚏只有着极短间隔的是他终于有了感觉,他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肥厚的后背上结结实实捅了一下,刚才因为忘却一切而对外面的所有声响充耳不闻的耳朵也重又开始发挥功效,他听到了好几声断喝,断喝一声连着一声:
“瞿冒圣——”
“瞿冒圣!”
“瞿冒圣,你搞什么名堂?”
“真看不出,瞿冒圣,你还好这口?”
“把瞿冒圣抓起来!”
与此同时,瞿冒圣还听到了浴室里好多女人发出乱七八糟的叫声,乱七八糟的叫声的内容却基本相同:
“啊,有流氓——”
“有流氓偷看我们洗澡——”
“啊,快来人抓流氓啊——”
叫声里不乏理直气壮的夸张,合在一起,几乎气吞浴室。
瞿冒圣出窍的幽魂重新回到它并喜欢的身体之内,他明白了眼前的情景是因为什么而致,他的脑袋“轰隆”一声,心里响起一声无声的绝望的嘶喊:“完啦——”
站在瞿冒圣身后的三个人是院校保卫部的,其中一位是保卫部的部长。在得到部长的命令之后,保卫部的两名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在瞿冒圣的身后将瞿冒圣的两只胳臂箝制住,然后,三人押着瞿冒圣朝院校行政大楼的保卫部走去。
到了院校的保卫部,坐在一把椅子上,瞿冒圣已完全还魂,明白了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原来那个墙窟窿是出现在女浴室的外墙的犄角旮旯上,他双眼透过墙窟窿看到了浴室里的一片春光而被吸附住便挪不开步子了。而外面,有人发现了他,迅即报告了院校的保卫部门,保卫部长带了工作人员将他当场拿获,当然了,不远处还有那么多的见证人,其中包括他手下的被他洗脑教化了的男学生们女学生们。
至此,院校行政人员才明白,教师们才明白,大学生们才明白,原来政思系的辅导员瞿冒圣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是个穿着君子衣装的色鬼,是个偷窥女大学生洗澡的变态狂……
可是瞿冒圣矢口否认自己耍流氓,更否认自己是个老流氓。他将脸上的五官扭到一起,一遍一遍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耍流氓,我更不是真流氓,我是想去做好事来着……”
保卫部长哈哈哈笑了,说:“你是去做好事来着?原来你把偷看女大学生洗澡当作是做好事儿啊?真是天下奇闻,天下奇闻啊!”
校长来了,紧跟在校长屁股后面的主管安全的副校长也来了。
校长朝保卫部长使了个眼色,明白了这眼色里的内容,退了出去。
保卫部长看懂了校长的眼色,瞿冒圣也看懂了校长的眼色。这眼色分明是在告诉他们,家丑不可外扬,院校之丑亦不可外扬,能压下则压下,压不下去则另当别论另施阴谋,至于这院校之丑压得下去还是压不下去,那就得看那些被瞿冒圣偷窥到身体的女大学生们的态度了。几个院校领导已经召开了十万火急的碰头会,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统一了意见,他们一致认为,对于瞿冒圣惹出的这桩院校之巨丑,倘若一旦张扬开去,不仅有辱院校金光闪闪的好声名,还会耽搁他们院校在一大段时间内在煤城在全省甚至在全国参评并获取许多种荣誉,更会影响到他们的招生计划——试想,那些参加高考的学生在填报志愿时若是得知他们院校竟然发生教职人员偷看女大学生洗澡的肮脏事体,哪个女学生还愿意选择他们院校来就读深造?影响到招生计划继而还会影响到什么?影响到钱啊?影响到大家的经济收入啊?影响到院校的软硬件设施的建设和发展啊?
甚而至于,校长还在心里不为人知地悄悄地、偷偷地、窃窃地想到过,由本校一位学术造诣颇深、向权势和金钱低头的中年知识分子为他精心代笔的一篇学术论文即将在一家知名学术期刊上发表,他估摸着,凭那篇很有见地的学术论文,他极有希望被评为某某科学院的院士,倘瞿冒圣的丑行败露出来,万一还引来一些大报小报及电台电视台的记者们添枝加叶地大加报道,那他获评院士的美梦可就泡了汤,弄不好连参评资格都会被取消。
看起来,这个瞿冒圣,真乃有福之人,哪怕做下恶行丑事,也自会有人罩着。
但校长还是向瞿冒圣提出了他的疑问:“瞿冒圣啊瞿冒圣,你是怎么搞的?你不是一直很注意道德修养的吗?你是昏了头了还是被孟婆灌了迷魂汤,怎么偷看起女大学生洗澡来了?咹?”
瞿冒圣委屈地说:“校长,我是过去做好事来着……”
瞿冒圣话未说完,校长马上问出了与保卫部长差不多的问题:“唉哟,我不明白,你做好事,怎么跟偷看女大学生洗澡关联起来?咹?”
瞿冒圣终于,想起了他的头脑变得昏乱前看到那个墙窟窿时的初衷。
校长和副校长都听明白了瞿冒圣想表达的意思,校长说:“哦,原来你是真的想做好事来着,是看到学校有建筑出现缺损想修补来着。好,好。这样就好。我告诉你啊瞿冒圣,如果警察来找你,你就这么跟他们解释,好吧?咹?”
瞿冒圣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头越点越低,几乎要对着校长和副校长把头磕下去。
瞿冒圣以为校长和副校长放过他,心里充满了一种感恩戴德愿做猪狗的情感。
可是瞿冒圣错了,校长没有放过他,副校长也没放过他,院校纪委同样没有放过他——院校里教职员工们及男女大学生们的公议与私议更是没有放过他,所以院校领导当然还不能放过他,否则,怎么让那么多的幽幽之口闭合上?又怎么平息浪潮似的舆论?又怎么将这样的丑事内部消化掉?
瞿冒圣颓丧地想,连警察都没有找他,怎么院校领导反是不放过他呢?他还绝望地看到,他手下的大学生们见到他时都急急地绕道而行,都在敬而远之怕而远之地躲着他,女大学生们如此,男大学生们同样如此。
混迹官场多年、搞行政管理工作几十年的瞿冒圣当然是懂得法律的。在院校领导跟他谈过话后,他冷静了下来——哦,天作证,他一直不是那种冲动形的人物,只是院校领导的谈话令他的心七上八下起来,可他还是不愧是个官场老手——虽然他并没有当过大官儿——更不愧是个曾经当过学员十四队队长的人,不愧是个下级官僚,他很快便明白,这件事儿一旦上升到需要法律来进行界定,对他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弄不好还会遭受牢狱之灾;他还明白了,哪怕没有法律来制裁他,他的政治声誉也会很冤枉地被玷污清白。
“警察会不会来找我呢?”瞿冒圣一遍又一遍地想,一遍又一遍地自问,越想越害怕,越问越害怕。几十年来,虽然他没当上多大的官儿,可是却一直高高在上,身上和心里都形成了惯性的优越感,虽然享受着无数下级的被迫的尊重,虽然他见了上司会屈尊谄媚、巴结、讨好、摇尾,但他却忘记了害怕的滋味儿,如今尝到了,真是战战兢兢,他竟然发现——好在,他还是发现了,他的裤子居然湿漉漉的、臭烘烘的,咦,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他想了又想,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他这个名叫瞿冒圣的老男人不光尿失禁,连大便也失禁了。
可是,一连几天过去了,警察没有来找他瞿冒圣,瞿冒圣品尝到了一股浓浓的侥幸的甜蜜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