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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匹浸透了墨汁的绸缎,从天际铺展下来,将连绵的山影晕染成深浅不一的轮廓。四匹骏马踏碎林间的寂静,铁蹄叩击青石路面的声响被风卷着,在山谷间荡出层层叠叠的回音。
欧阳逸飞的枣红马跑在最前,龙渊剑的剑鞘偶尔与马鞍碰撞,发出清越的脆响。他勒了勒缰绳,侧耳听着身后三骑的呼吸——梅降雪的白马步伐轻盈,苏璃的青骢马气息匀净,唯有萧寒的黑马鼻息粗重,显然是在刻意控制速度等待众人。
“前面过了三岔口,就是徐州地界了。”萧寒忽然开口,声音被夜风撕成碎片,却依旧带着沉稳的力道。他微微前倾身体,黑马趁势加速,与欧阳逸飞并驾齐驱,“杏花坞那片我去年追查私盐时去过,四周是万亩芦苇荡,只有一条官道能进坞里。分舵的盐库设在坞心的龙王庙里,庙墙高三丈,墙头埋着碎瓷片,硬闯等于自投罗网。”
梅降雪的白马紧随其后,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披风下摆扫过马腹,带起一串银铃轻响:“你的意思是,单靠我们四人难以得手?”
“不是难,是容易折损。”萧寒的目光扫过远处隐现的城郭轮廓,“笑面虎不仅养了三十个带毒的死士,还买通了坞里的地痞——那些人熟悉芦苇荡的暗渠,若是被他们引到沼泽里,纵有天大本事也施展不开。”他顿了顿,忽然加重语气,“但徐州府衙的捕头与我有过交情,他早就想端掉盐道,只是碍于血羽教的势力不敢动手。咱们去借些捕快,让他们从外围封锁官道,既能切断分舵的退路,也能引开一部分守卫。”
苏璃的青骢马忽然打了个响鼻,她伸手抚了抚马鬃,玉笛在腰间轻轻晃动:“萧兄这个法子好。捕快们穿着官服,血羽教的人未必会立刻下死手,咱们正好趁他们对峙时潜入盐库。”她从锦囊里摸出个油纸包,抛给萧寒,“这是用硫磺和硝石做的信号弹,若是得手就点燃,捕快们看到烟就能动手清剿残党。”
欧阳逸飞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青铜令牌,乌木禅师的嘱托还在耳边回响。他忽然一夹马腹,枣红马猛地加速,鬃毛在夜风中飞扬:“萧兄言之有理!与其在芦苇荡里跟他们兜圈子,不如借官府的势——血羽教再横,也不敢公然与朝廷为敌。”他回头扬声道,“走,先去府衙!”
话音未落,四骑已如离弦之箭,朝着徐州城的方向疾驰。月色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前路的官道,马蹄扬起的尘土混着草叶的清香,在夜色里漫开。梅降雪的白马踏过路边的水洼,溅起的水珠映着月辉,像撒了一路碎银;萧寒的黑马最是迅猛,金背砍山刀的黑布罩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苏璃不时低头检查锦囊里的药瓶,指尖划过冰凉的瓷面,眼神里满是笃定。
远处的徐州城楼渐渐清晰,垛口上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像颗颗昏黄的星辰。欧阳逸飞抬手示意众人减速,龙渊剑的剑柄在掌心里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场仗不仅要断了血羽教的盐道,更要让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鬼魅知道——江湖儿女与朝廷法度,从来都不是他们可以肆意践踏的。
四骑的身影很快融入城外的树林,只留下一串渐远的蹄声,消散在带着露水的夜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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