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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了一回,黛玉就从里屋出来,笑着道:“你呀,真把这事认了真。”说得一句,她又望向瑞哥的屋子:“松枝真个不去?”
“昨儿劝了几回,都咬定了不去的。说着自己怕去外头,又说着瑞哥那里万一有事打发人来,又说着要看着屋子……”紫鹃也是无法,只得道:“她向来都这样,姑娘不必担心。”
黛玉点一点头,叹道:“也罢了。”
只又嘱咐了屋中丫鬟婆子几句,她就领着紫鹃几个,一径到了贾母院中。那里早已是一片欢腾,虽没个高声的,但大小丫鬟俱是一片喜色,偶尔嬉笑叽咕两三句,已然一扫旧日安静的大家气象。
黛玉到了里头,坐着略等了等,待得惜春几个来齐全了,便跟着贾母出了屋子,就纷纷骑马坐轿的,一路到了外头。她原与宝钗坐一车,也不免略挑了帐幔,往车窗外头瞧两眼市井风景。宝钗一径笑着,安安稳稳坐在那里,偶尔略摇一摇团扇,说两句家常闲话,再无旁事。
且不说一路锣鼓开道,车马粼粼的,到了那清虚观前,贾母因见守门大帅等泥胎神像,便命住轿。贾珍等人上来迎接,又有凤姐知鸳鸯她们在后头车上,忙下了轿赶着去搀扶。谁知那边有个小道士儿忙中出乱,原迟了些,正要躲出去,却正撞在凤姐儿怀中。
不免又是一场吵嚷。
此时黛玉正从轿中下来,听到声儿不对,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宝钗在她后面,因站在上面瞧见了,见她问,便笑道:“不打紧。不过个小道士没藏出去,冲撞了些儿,等会子领出去也就是了。”
这时紫鹃等人也下了车来,赶着过来搀扶。又有紫鹃瞧着黛玉面色微白,忙取了解暑的汤羹,与她略吃了两口,这才又扶着黛玉过去。宝钗见着,不免多瞧了两眼她,才问道:“妹妹可还好?”
“宝姐姐不知道,她素来这样儿,我不过坐个车,能有什么。”黛玉回应一声。两人便一面瞧着四周景致,一面往前去,只跟着贾母入了观中,略停了停,就有贾珍过来赔笑回话,道张道士要来请安。
因这张道士与贾家有旧,王公藩镇里素有名声,且也都说见过面的。所以连着宝钗等也不避让,只笑着略退两步,一面瞧瞧着清虚观,一面静听寒暄。
谁知这张道士起头也还罢了,不过寒暄说笑,后头忽得提及一位小姐,竟要与宝玉说亲的模样儿。黛玉手里原把着轻纱团扇,微微摇摆,这时面色如常,扇子却是越扇越轻,后头更是停了下来。连着宝钗都是偏头看去,又有探春几个,也都轻轻笑了,拿眼神打趣宝玉。
紫鹃瞧在眼里,心里一叹,往前走一步,轻声唤了一声姑娘。见黛玉回头,她便伸手与她理了理发鬓,轻声道:“这里有些散了呢
正说着,那边凤姐儿凑趣搭上话头。她素性敏捷,口齿伶俐的,不过几句话,就引得众人都笑了,连着黛玉也抿了抿唇角,拿着扇子半遮住脸,轻声道:“偏她好引人笑闹的。”
张道士则请了宝玉那一块通灵宝玉,且与同道掌掌眼。贾母便引着众人赏玩一回,方去了楼上安坐。黛玉坐下,略说了两句话,那边张道士已是送回玉来。因前头的事,黛玉不免略略留心,连着戏文择了那三本也没留意。
倒是紫鹃虽然知道,却还留神听着,见还是《白蛇记》、《满床笏》、《南柯梦》,又瞧着说到第三本时,贾母笑容一敛,连着话也不说了,只摆了摆手让贾珍退下,一阵酸楚不由涌上心头,她忙偏开脸,拿帕子微微擦了擦脸,以作遮掩。
贾府也罢,宝黛也罢,不都是如此么?历经辛苦后,以为云开月明终有所得,谁知就是一场空?
宝玉却还在贾母旁边,先从里头挑出自己的玉带了,又好奇地翻弄寻拨着那些贺物,一件件挑与贾母看。里头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却有些眼熟,贾母便伸手拿了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戴着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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