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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虽以皇子身份担任执节使,不过全程有大使也就是古代的田冈做通译,加上前晚先向彦一恶补过,侥幸没出太大纰漏。而仙道对于赏赐物品的识货,谈及各地陶瓷器的源流特色都能侃侃应答,令皇帝龙心大悦。他暗自庆幸大学的艺术史报告都有认真写,又多少扼腕那些越窑的青瓷要能带一个回家可就发了。
在宫中见到了早早就上朝去的泽北,聒噪又一根筋的家伙在这里倒是人模人样的。待皇帝赐宴完,他迫不及待拉了仙道、流川以及年龄相近的彦一,到太液池畔的亭台说有要事商量。
泽北的皇帝老爸在人民和四方诸国间评价很高,即位后大唐一派中兴气象。但长安城终究有种繁华到了尽头、如同果实将要熟透落地的前兆啊……这是吃早饭时田冈教练絮絮叨叨的感叹。而泽北在他们三人面前更是毫不避讳的直白。
“你们一路西来想必有所感觉,江南的商贸繁盛已经凌驾长安之上了。从安禄山反叛以来京城历经劫难,外有节度使坐大,内有宦官弄权,朝中又党争不断。在我父亲的威望下是暂时压制了,但这些危机仍然隐隐四伏,随时可能让这脆弱的太平崩裂。”
泽北一边说,彦一尽职的翻译着。
“我收到了一份战帖,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不想输给违法乱纪的人!”
数月前,身为首都最高执政官京兆牧的泽王,雷厉风行拆了长安最豪奢的违章建筑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的姊姊汾阳公主,跟她的驸马义成军节度使强占公共用地,建了一整排私人宅邸。行径明显触犯律法了,但屋主夫妇后台太硬没人敢处置,层层上报到泽王,他立即决断下令拆迁,百姓额手称快。
公主倒也沉得住气,没在自己理亏的事情上争,却打算绕个弯来让不给面子的侄儿难看。
论到长安最热门的运动马球,泽北是公认第一人。而近来街巷传言,汾阳公主麾下原就有一位波斯裔高手,不久前更是延揽到来自大秦的神秘人物,据闻球技如戏法般奇巧。接着,泽北统领的宫中马球队就接到公主捎来的、以切磋为名的比赛邀请。泽北不惧却也不轻敌,正在研拟战略时,仙道和流川这两个他欣赏的对手恰好远道来访,正是上天的安排。
要我去打马球?仙道猜想自己的脸八成扭曲了,但一瞄流川那熠熠放光的眼睛,不由得苦笑。照彦一说这趟从海上航程到陆路走了几个月,就表示这小子也这么长时间没打球,早就手痒了吧!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一待决定,刻不容缓进行练习。
曾经听流川描述过梦中的场面,终于实际临在眼前。比几个足球场加起来还大的鞠场,泥土地面平平整整,纤尘不扬。泽北率领的二十几名选手策马而入,一时蹄踏动地,马嘶震天,让原是抱持舍命陪爱人的觉悟硬着头皮上场的仙道,也霎时一股激昂热血奔腾着窜过全身。
接过泽北递来的缰绳,反射动作般一踏马蹬,瞬即翻上了高大的马背。这是古代的我的身体记忆吧,仙道想,如果换成他的灵魂借用我的身体,想必也是拿了篮球自然而然就会运起球来。那他又是花了多少年,每天纵横在这般辽阔的土地上呢?
这么一想,再没有一丝疑惧。
仙道闭上眼睛,感受内陆干燥的风吹拂而过,带有沙土的气味,头顶有阳光照耀,那是亘古不变的自然界恩赐。感受马身的晃动,属于另一个生命体的频率,竟和自己如此贴近。时间的沙以一种奥妙的方式滑漏,有那么一瞬,缓慢到近乎永恒,仙道觉得自身与周遭的界线在消弭,恍如世间万物的思绪不断流入,溢满心间;而后沙粒重重落下,转瞬将速度推向极致,一切声光动影顷刻被远远甩落。
纵蹄奔出时,仙道错觉自己成为了风。
曾见识过流川的攻击力,因此泽北安排让他和自己担任攻球手,而将运球与策应调度的重任委托仙道。一开始与其它大唐选手的沟通还要靠彦一翻译,两天密集训练下来,那些球员光从肢体语言或眼神就能接收仙道的指令,迅速做出反应。
而且大家对殿下的魅力很是折服呢!场边的彦一傻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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