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前世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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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魔泉洞内，滴水声清晰可闻。
陆云守在昏迷的紫玥身旁，用湿布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已经过去六个时辰，紫玥仍未苏醒，但她的右眼一直在眼皮下快速转动，仿佛在做一场漫长的梦。最奇异的是，那只眼睛偶尔会透过眼皮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将石壁映出诡异花纹。
\她正在记忆融合。\炎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恢复了些许气色，星眸中的银河重新开始流转，只是步伐还有些虚浮。\前世今生的记忆交汇，对神魂冲击很大。\
陆云转头，看到炎曦捧着一盏用星光凝聚的灯走来。灯光柔和，照在紫玥脸上，那些因痛苦而紧绷的线条稍稍舒展。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陆云轻声问，\我是说...她还是'紫玥'吗？\
炎曦沉默片刻：\取决于哪个记忆更强大。理论上，今世记忆应该占主导，但...\她指了指紫玥正在发光的右眼，\天瞳族长老的神魂烙印非常坚韧。\
陆清霜从洞口走来，手里捧着几株刚采摘的草药：\周围暂时安全，但我感应到五十里外有灵力波动，应该是玄冥殿的搜索队。\她蹲下身检查紫玥的情况，\必须在她醒来前决定下一步。\
\金煜前辈说天瞳族圣地七日后开启。\陆云看向洞外渐暗的天色，\算上路程，我们最迟明日就要出发。\
正说着，紫玥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双手抓住胸前衣襟，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右眼金光大盛，透过眼皮将整个山洞映得如同白昼！
\按住她！\炎曦急声道，\记忆洪流冲击太强，肉身可能承受不住！\
陆云立刻按住紫玥双肩，触手滚烫如火。陆清霜则捏开她下巴，塞入一枚冰晶丹药防止咬伤舌头。炎曦双手按在紫玥太阳穴，星光如涓涓细流注入。
\啊——！\紫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弓起，然后又重重落下。如此反复三次后，她突然安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稳。
就在众人松口气时，紫玥的右眼猛然睁开——完全变成了纯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熔金般的炽亮！
\三百年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从紫玥口中传出，冰冷而威严，\本座终于重见天日。\
陆云心头一紧：\三长老？\
\紫玥\——或者说暂时主导这具身体的天瞳族三长老——缓缓坐起，金色右眼扫过在场每个人。在看到炎曦时，她明显一怔：\星神体？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守门人血脉？\
炎曦警惕地后退半步：\您现在是紫玥，还是三长老？\
\既是，又都不是。\对方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中首次出现一丝波动，\这具肉身...很年轻。药王谷的气息...还有我的半血后裔？有趣的选择。\
她——暂且称之为紫玥——转向陆云，目光落在他额头天眼符文上：\陆家小子...不对，这符文有古怪。\她突然伸手按在陆云额头，\让本座看看...\
陆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灼热力量涌入天眼！符文本能地亮起抵抗，但紫玥的金瞳同时大亮，两股力量在陆云识海外围相撞，激起一阵精神风暴。
\原来如此。\紫玥收回手，表情复杂，\那个老东西居然选择了你作为容器。\
陆云揉着发烫的额头：\您认识仙尊残魂？\
\何止认识。\紫玥冷笑，\三百年前星门异变，就是他和九幽府君那场大战引起的。\她站起身，动作优雅而陌生，\时间紧迫，本座长话短说——观天镜不是神器，而是一座牢笼。里面关着九幽府君的本体。\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陆清霜手中断剑\当啷\落地：\什么？但传说观天镜可以预知未来...\
\谎言。\紫玥——或者说三长老的记忆——冷冷道，\那镜子是双向通道。府君被仙尊封印在镜中世界，却一直试图通过镜子反向控制我们这一界。\她金色右瞳微微收缩，\三百年前，本座发现他已经在暗中控制了几大门派高层，正准备揭发时...\
\被灭口了。\陆云接上她的话，想起金煜留下的信息。
紫玥点头：\临死前，本座将一缕神魂打入轮回，等待重生之机。\她摸了摸右眼，\没想到转世成了自己的后裔，还只有半天瞳血脉。难怪记忆封印这么久才解开。\
炎曦突然开口：\您说仙尊封印了府君...那陆云体内的残魂...\
\是他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紫玥看向陆云，金瞳中闪过一丝怜悯，\那老东西狡猾得很。当年星门之战，他看似与府君同归于尽，实则将自身分裂成三份：一份镇守观天镜，一份化作残魂寻找继承者，还有一份...\她指了指天空，\在仙界沉睡。\
陆云如坠冰窟：\所以...我不是容器，而是...备用的身体？\
\最初可能是。\紫玥话锋一转，\但现在情况有变。那老东西的残魂明显在帮你，而非吞噬你。唯一的解释是...他认可你了。\
认可？陆云想起识海中那个正在建造宫殿的金色人影。如果仙尊残魂真想夺舍，以他现在四成多的融合度，早该动手了。
\圣地七日后开启。\紫玥走到泉边，看着水底水晶棺，\届时府君必定全力阻止我们接近观天镜。必须做好准备。\她转向炎曦，\星神体能否施展'三星锁天阵'？\
炎曦摇头：\我的传承记忆还不完整，需要时间...\
\没时间了。\紫玥打断她，\府君已经感应到本座觉醒，此刻恐怕正在激活埋在各派的暗棋。\她突然捂住右眼，身体摇晃了一下，\呃...这具肉身的排斥反应...\
陆云赶紧扶住她：\三长老...不，紫玥，你还好吗？\
\两个记忆在争夺主导权...\她咬牙道，\无妨...本座既然选择转世，就已做好与今世人格融合的准备...\她突然抓住陆云的手，\听着，圣地之钥分为三部分...\
她在陆云掌心画下一个奇异符号。符号完成的瞬间，陆云天眼符文、炎曦背部星图同时亮起！三道光芒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图案。
\天瞳、星神、仙缘...三位一体，方开圣门。\紫玥的声音开始变化，威严中混入了一丝熟悉的柔和，\陆云...我...\
她的右眼金光忽明忽暗，最终稳定在一个较淡的色泽。当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是七分紫玥，三分三长老：\我...想起来了部分...圣地入口在坠星山脉...需要...\
话未说完，她突然抱住头，痛苦呻吟。陆云赶紧将她搂住，感受到怀中身体在剧烈颤抖。
\记忆融合需要时间。\炎曦轻声道，\强行加速会损伤神魂。\
陆清霜从药囊取出一枚青色丹药：\'凝神丹'，能帮助稳定神识。\
服下丹药后，紫玥的颤抖逐渐平息，陷入沉睡。陆云小心地将她放在干燥的石板上，盖好外袍。
\我们得轮流守夜。\陆清霜走到洞口，\我先来，你们抓紧恢复。\
炎曦点头，拉着陆云走到泉边：\趁现在，我帮你进一步稳定双魂平衡。\
两人再次进入泉中，相对而坐。炎曦双手捧着陆云的脸，额头相抵。这种亲昵姿势让陆云心跳加速，但很快被一股清凉的能量流分散了注意力。
\放松...让我引导你...\炎曦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陆云闭上眼，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牵引着，再次进入识海。这次景象更加清晰——混沌空间中，他的主魂被星光屏障保护着，而远处的金色人影已经建好了小半个宫殿，正在专心砌墙。
\他在重构你的识海。\炎曦的意识与陆云并肩而立，\一旦宫殿完成，你的主魂就会被排斥到边缘。\
正说着，金色人影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们。这一次，他没有无视，而是放下手中的\砖块\，缓步走来。
\终于见面了，小家伙。\金色人影开口，声音古老而沧桑，\还有...守门人后裔。\
陆云下意识挡在炎曦前面：\你想干什么？\
金色人影——仙尊残魂的具现化——微微一笑：\不必紧张。若我想夺舍，早在你五岁那次高烧时就动手了。\他指了指远处的主魂，\看，我甚至保护着它。\
确实，主魂周围不仅有炎曦设下的星光屏障，还有一层淡淡的金芒。
\那你为什么...\陆云刚开口，仙尊残魂突然挥手，周围景象骤变。
他们站在一片浩瀚星空中，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星门，比葬星谷那个还要宏伟百倍。星门周围漂浮着无数尸体，有人族，有妖族，还有一些形态诡异的生物。星门本身已经半毁，从裂缝中渗出漆黑的雾气，所过之处，星辰熄灭，万物凋零。
\这是...上古时期？\炎曦震惊地问。
仙尊残魂点头：\第一次星门之战的结局。我拼尽全部力量封印裂缝，但代价是肉身崩溃，神魂分裂。\景象再变，这次是观天镜内部——一个苍白的世界里，一团黑雾被无数金链锁住，却仍在不断挣扎。\府君只是其中一个逃出来的碎片，真正的威胁还在镜中。\
画面消失，三人回到识海。仙尊残魂严肃地看着陆云：\我需要继承者，而非容器。但前提是...你必须通过考验。\
\什么考验？\陆云警惕地问。
\九重天劫试炼。\仙尊残魂一挥手，九道颜色各异的光门出现在周围，\每通过一重，你就能获得我的一部分传承，同时减缓融合速度。全部通过，我将自愿成为你的'第二元神'。\
炎曦握紧陆云的手：\不要答应！九重天劫连真仙都难以承受！\
仙尊残魂笑了：\当然有风险。失败意味着你的主魂会被我融合。但...\他看向远处逐渐逼近的混沌，\时间不多了。府君已经感应到守门人重现，很快就会有更多'碎片'突破封印。没有我的力量，你们毫无胜算。\
陆云陷入沉思。这分明是场豪赌——赢了，他将获得完整仙尊传承；输了，世上再无陆云。
\给我一晚上考虑。\他最终说道。
仙尊残魂出人意料地点头：\合理。明日日出前给我答案。\说完，他转身回到未完成的宫殿前，继续他的\建造\。
退出识海后，陆云浑身被冷汗浸透。炎曦担忧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想...\
\还有选择吗？\陆云苦笑，\面对九幽府君那种存在，没有仙尊力量，我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炎曦沉默片刻，突然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她带着陆云来到泉边一处隐蔽角落。这里石壁上生满发光苔藓，在幽暗中形成一片柔和的蓝绿色光晕。炎曦双手按在石壁上，轻声吟诵几句星族古语，石壁竟然缓缓分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小洞穴。
\这是...？\陆云惊讶地问。
\星族传承室。\炎曦领他进入，\每个净魔泉都有。我蜕变时感应到的。\
洞穴不大，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内部有星河流转。周围石壁上刻满星图，还有一些古老文字。
炎曦将手放在水晶球上：\这里记载着星神体的秘密...也包括如何帮助'天缺之体'平衡双魂。\
星光从球体中流出，在空中形成文字和图像。陆云勉强辨认出部分内容——似乎是某种双修之法，但不是肉体交合，而是精神层面的共鸣。
\星魂共鸣...\炎曦轻声解释，\两个灵魂短暂交融，互相补全。我的星神体可以暂时充当你与仙尊残魂之间的'缓冲'。\
陆云心跳加速：\这...安全吗？\
\比九重天劫安全。\炎曦微微一笑，\但需要绝对信任。任何一丝抵触都可能导致神魂损伤。\
她拉着陆云面对面坐下，双手与他十指相扣：\闭眼，放松...跟着我的引导...\
陆云依言闭眼，感到炎曦的额头再次贴上来。这次连接更加深入，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如一滴水，正融入温暖的海洋。
恍惚中，他\看\到了炎曦的记忆碎片——
年幼的炎曦独自在雪地中跋涉，蓝发结满冰霜...金煜将金色吊坠戴在她脖子上，轻声说\这是我的半魂所化\...星魔契约发作时，她在山洞中痛苦翻滚，用头撞墙...第一次见到陆云时，他笑着说\你的眼睛像星辰一样美丽\...
最令陆云震惊的是，在炎曦记忆深处，藏着一份特殊的情感——不是对金煜那种亲人般的依赖，而是更加炽热、更加私密的情愫，对象赫然是他自己！
与此同时，炎曦也看到了陆云的部分记忆——
幼年时因天生绝脉被家族孩童嘲笑殴打...父亲深夜为他熬药时疲惫的面容...觉醒天眼符文那一刻的剧痛与狂喜...第一次见到炎曦时，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
两人的灵魂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陆云感到体内仙尊残魂的躁动奇迹般平息了，而炎曦的星神体似乎也从中获益，背后星图更加完整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睁开眼睛时，陆云发现炎曦星眸中含着泪水，而自己的脸颊也是湿的。
\你看到了...\炎曦轻声道，不是疑问。
陆云点头，伸手拭去她的泪珠：\我很荣幸。\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炎曦绽放出灿烂笑容。星光映照下，她美得令人窒息。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微妙氛围中时，洞外突然传来陆清霜的警示哨声！
\敌袭！\陆云一跃而起，太虚剑已在手。炎曦也迅速起身，背后星图亮起。
冲出传承室，只见陆清霜守在洞口，断剑指向外面：\有人触动了外围警戒阵法！不是玄冥殿...是...\
她话未说完，一道金光穿入洞中，化为一个虚幻的老者形象——正是金煜！
\快走！\虚影急促道，\府君派出了'蚀月'小队，专克星神体！他们还有半个时辰就到！\
陆云震惊地看着虚影：\金煜前辈？您还活着？\
\勉强维持一丝神识。\虚影快速说道，\听着，圣地入口已经提前激活，就在坠星山脉的'天泪湖'底。你们必须立刻出发！\他看向还在昏迷的紫玥，\带上她，路上记忆会继续融合。\
虚影开始闪烁，似乎随时会消散。炎曦急忙问道：\金煜...不，老祖现在...\
\我压制着他。\虚影苦笑，\但撑不了多久。找到观天镜...只有它能彻底消灭府君...\话音未落，虚影便消散于无形。
陆云与炎曦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陆清霜已经背起紫玥：\我去准备传送符，虽然距离有限，但能争取时间。\
就在此时，水底的水晶棺突然发出\咔咔\声响，棺盖缓缓移开一道缝隙！一道虚弱但清晰的意念传入三人脑海：\带上...我的左臂骨...圣地钥匙...的一部分...\
陆云倒吸一口冷气——是陆天穹！这位三百年前陨落的陆家上代家主，竟然还保留着一丝意识！
炎曦毫不犹豫地潜入泉底，小心地从棺中取出一截晶莹如玉的臂骨。出水的刹那，臂骨自动缩小，化作一枚骨戒套在她食指上。
\走！\陆清霜已经激活传送符，四人站成圆圈。符光闪烁间，山洞开始扭曲...
最后一刻，陆云仿佛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震得整个净魔泉都在颤抖。紧接着，空间扭曲，眼前一黑——
当视线恢复时，他们已经站在一片陌生的红松林中。远处，一座形似泪滴的湖泊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天泪湖...\陆清霜喘息着说，\传送偏差了十里左右，但总算到了。\
陆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紫玥已经醒了，正用那双异色瞳（左黑右金）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时间紧迫。\紫玥——或者说融合后的新人格——平静地说，\府君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湖对岸的夜空突然被一片黑云遮蔽。那不是普通的云，而是一群飞行生物组成的乌云，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蔓延！
\蚀月魔蝠...\炎曦脸色骤变，\专食星辰之力的凶物！\
紫玥站起身，右瞳金光流转：\不止它们。\她指向湖面，\看水里。\
陆云定睛看去，只见平静的湖面下，隐约有数十道黑影正在游动，体型堪比小船！
\玄冥殿的'噬星鳄'...\陆清霜握紧断剑，\这下麻烦了。\
陆云深吸一口气，太虚剑在手，天眼符文亮起：\无论如何，必须进入湖底圣地。\他看向炎曦和紫玥，\准备好了吗？\
炎曦背后星图完全展开，星光羽衣再现：\随时可以。\
紫玥则从怀中取出一把金色粉末，撒在自己右眼前：\三百年了...是时候做个了断。\
湖对岸，第一只蚀月魔蝠已经越过中线，发出刺耳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