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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百草堂之桃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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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脉的晨雾如纱,缠绕着百草镇青灰色的屋檐。王宁立在百草堂雕花木门内,望着檐角滴落的露水,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百草经》。这位三十岁出头的药铺传人,一袭靛蓝粗布长衫洗得发白,腰间系着的药囊上补丁错落有致,倒像是朵朵绽开的墨菊。他剑眉微蹙,目光落在书中关于桃儿七的记载——\其性温而毒,可破症瘕,然生于绝域,采之必遭天谴\。

\哥!西街李阿婆又咳血了!\王雪风风火火撞开木门,双髻上的红头绳随着动作乱晃。这个十八岁的姑娘肤色被山风吹得微红,眉眼间透着机灵劲儿,手里攥着的药锄还沾着新鲜泥土。她将沾满草屑的裙摆往膝盖上一抹:\昨儿新来的游方郎中,开的方子根本不管用!\

王宁将古籍合上,铜扣发出清脆声响:\去备些防风、细辛,再把后山晒的五味子收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药柜上排列整齐的青瓷药罐,\我今日要去雪山。\

\不行!\正在熬药的张娜猛然抬头,鬓角的碎发被热气蒸得微湿。这位温婉的妇人解下靛蓝围裙,露出内衬的月白色中衣,\上个月猎户老周去采雪莲,到现在都没...\她声音戛然而止,只担忧地望着丈夫。

王宁走到妻子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桃儿七能解李阿婆的蛊毒。\他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百草堂\的玉牌,\爹临终前说过,医者当以活人济世。\

雪山脚下,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岩石上。王宁背着装满绳索的藤筐,腰间别着张阳药师特制的鎏金采药锄。老人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将锄柄塞进他掌心时,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这锄头上的符文,能避山鬼。桃儿七生长的地方,定有瘴气...\

陡峭的山壁上,王雪手脚并用攀爬着,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哥,你看那边!\她突然指着一处向阳的岩壁,瞳孔骤然放大。在积雪与青苔的缝隙间,几株桃儿七正舒展着深绿色的叶片,顶端的花苞泛着诡异的粉红,在狂风中摇曳,如同一只只将醒未醒的眼睛。

就在王宁伸手触碰桃儿七的瞬间,山风突然转向,卷起漫天雪雾。\不好,雪崩!\他大喊一声,拽着妹妹滚向旁边的石缝。轰隆声中,雪幕裹挟着碎石倾泻而下,千钧一发之际,王雪腰间的铜铃被藤蔓勾住,整个人悬在悬崖边。

\抓住我的手!\王宁探出大半个身子,指尖几乎触到妹妹的指尖。突然,两道黑影从上方跃下,寒光闪过,王雪腰间的铜铃应声而断。她尖叫着坠落,却被一双素白的手稳稳接住——来人身着月白色广袖流仙裙,发间别着青玉簪,眉眼清冷如雪山融水。

\护道者?\王宁望着女子腰间若隐若现的青铜令牌,瞳孔微缩。那令牌上刻着的纹路,与《百草经》中记载的守护灵物图腾如出一辙。

\小心!\女子将王雪甩向岩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丝软鞭。两道身影从雪雾中现身,正是刘二狗和郑钦文。刘二狗满脸横肉,左眼上方有道狰狞的刀疤,此刻正举着淬毒的匕首狞笑:\王老板,把桃儿七交出来,留你们个全尸!\

王宁握紧采药锄,符文在雪光中泛着微光:\孙玉国就派你们两个杂碎?\话音未落,郑钦文甩出套马索缠住他的脚踝,将他猛地拽倒。千钧一发之际,护道者的软鞭如灵蛇般缠住套马索,借力腾空而起,鞭梢精准点中两人的麻穴。

\我叫林婉儿。\女子收鞭入袖,目光扫过岩壁上的桃儿七,神色凝重,\这些桃儿七,动不得。\她弯腰捡起一株被踩断的桃儿七,断面处渗出的汁液竟呈血色,在雪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与此同时,百草镇另一头,孙玉国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听着钱多多的汇报。这位药材商人鼠目鹰鼻,绸缎长袍上绣着金线蝙蝠,此刻正谄媚地笑着:\孙老板,黑市那边已经放话,桃儿七论克卖,价比黄金!\

孙玉国嘴角勾起冷笑,金丝眼镜闪过寒光:\让刘二狗他们再去趟雪山,连王宁那小子一起解决。\他摩挲着案上的《珍稀药谱》,书页间夹着的桃儿七标本已经干枯,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夜幕降临,王宁带着受伤的王雪回到百草堂。张娜红着眼眶为妹妹包扎伤口,林婉儿则站在药柜前,指尖划过一个个药罐。\你祖父曾与我师父有过一面之缘。\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霜,\当年他们约定,百草堂世代守护桃儿七的秘密。但现在...\她转身看向窗外,远处雪山方向隐约有红光闪烁,\有人打破了规矩。\

王宁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孙玉国。\他望向墙上悬挂的祖训\医者仁心\,墨色字迹在烛火中微微晃动,\不管他背后有什么阴谋,我都不会让桃儿七落入他手。\

山风呼啸,雪山深处的桃儿七花海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在百草镇暗处,孙玉国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望着百草堂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百草堂内,烛火摇曳。张阳药师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在药柜间翻飞,药斗开合声如细碎的琴音。他眼角的皱纹里积着岁月的尘埃,灰白的山羊胡随着动作轻轻颤动,\这桃儿七的毒,得用雪水配龙葵子压制。\老人将捣好的药末递给王宁,布满老茧的手突然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但你要记住,桃儿七的根,断不得。\

林婉儿倚在雕花窗边,月光为她的广袖镀上银边。她望着窗外寂静的街道,忽然开口:\孙玉国三日前就派人去了甘州黑市。\她的指尖划过窗棂,留下一道淡淡的霜痕,\黑市有规矩,珍稀药材交易需提前七日发'鬼帖',他如此急切...\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

王雪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冲了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露:\哥!西街茶馆传来消息,有人在收桃儿七,出价十两银子一株!\少女的脸庞因为奔跑而泛红,眼中却满是担忧,\现在镇上的采药人都往雪山去了。\

王宁展开纸条,纸角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高价求桃儿七,量大从优——城西悦来客栈。\他的眉头拧成川字,\这是引蛇出洞。\转头看向林婉儿,\他们在逼我们出手。\

城西悦来客栈内,烛火昏黄。孙玉国斜倚在太师椅上,翡翠扳指在他指间转动,折射出冷冽的光。刘二狗站在一旁,脸上新添的淤青还未消退,他恨恨地说:\那护道者难缠得很,不过这次...\他压低声音,\钱老板找了几个吐蕃来的巫术师,他们有法子。\

正说着,门被推开,钱多多哈着腰进来,绸缎长袍上沾着泥浆:\孙老板,黑市那边急了,说再拿不出货,就...\他突然噤声,目光落在孙玉国身后的阴影处——三个裹着藏红氆氇的身影缓缓走出,铜铃与骨饰碰撞出诡异的声响。

为首的巫师脸上涂着靛蓝色油彩,额间镶嵌着一颗猩红的宝石。他开口时,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要桃儿七,需得用活祭。\他举起手中的人皮鼓,上面用金线绣着扭曲的经文,\雪山之灵被触怒,唯有鲜血才能平息。\

孙玉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贪婪取代:\需要多少人?\

\九个。\巫师的手指划过鼓面,人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生辰八字属阴的年轻人。\他突然转头看向窗外,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比如,那个总在药铺帮忙的小丫头。\

与此同时,百草堂内,王宁正在研磨草药。石臼撞击声中,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婉儿,你说桃儿七与雪山灵气相连,若过度采摘...\

\就会引发雪崩。\林婉儿面色凝重,她摊开手中泛黄的古卷,上面画着雪山崩塌的场景,\百年前,曾有一伙药商为采桃儿七,屠杀了整座村庄的人作祭。那场雪崩,将方圆十里都埋进了雪里。\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哭喊:\王大夫!救救我儿子!\一个农妇跌跌撞撞冲进来,怀中抱着个面色青紫的孩童。王宁立刻上前查看,指尖搭在孩童腕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中了桃儿七的毒!\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婉儿:\有人用未炮制的桃儿七入药!\

林婉儿翻开孩童的眼皮,瞳孔中隐隐泛着血丝:\是用了根须部分。桃儿七的根毒性最强,就算是老药师,也不敢轻易使用...\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孩童脖颈处——那里有一道暗红的抓痕,形状竟与巫师骨饰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深夜,王雪提着灯笼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巷子里突然传来孩童的啜泣声。\谁在那儿?\她警惕地握紧药锄。转角处,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蜷缩在阴影里,抬头望向她时,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

\别怕,姐姐带你去找大夫。\王雪刚走近,一阵腥风扑面而来。三个藏红身影从屋顶跃下,骨铃声响彻寂静的街道。小女孩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指甲暴涨三寸,直朝王雪咽喉抓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丝破空而来,缠住小女孩的手腕。林婉儿凌空而至,软鞭如灵蛇般卷住巫师们的兵器。王雪趁机滚到一旁,从药囊中掏出雄黄粉撒向空中。

\你们竟敢用活人炼蛊!\林婉儿的声音冷若冰霜,软鞭上泛起蓝色的幽光。巫师们怪笑着,人皮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地面开始震动,无数毒虫从墙角爬出。

王宁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以毒攻毒!\他手中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里面是用蜈蚣、蝎子熬制的解药。药汁泼出的瞬间,毒虫发出嘶鸣,纷纷化作黑水。

混战中,王雪瞥见为首巫师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与孙玉国书房里一模一样的蝙蝠图腾。她心中一凛,正要开口提醒,却见巫师突然将小女孩推向林婉儿。护道者本能地接住孩子,却在接触的刹那,脸色骤变——小女孩的身体里,竟藏着一枚定时引爆的蛊虫!

\小心!\王宁猛地扑过去,将林婉儿和王雪推开。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当王宁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张娜通红的眼睛。药铺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张阳药师正在为他换药,老人的手微微颤抖:\再晚一步,你这条命就没了。\

林婉儿站在窗边,手中拿着半截染血的骨铃:\是吐蕃的血魂蛊,专门用来对付护道者。\她转身看向王宁,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忧虑,\他们这次,是冲着桃儿七的根来的。一旦根被毁,雪山...\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大地开始剧烈摇晃,窗棂上的雕花纷纷坠落。王雪冲进来,脸色煞白:\雪山...雪崩了!\

远处,雪幕如巨兽般吞噬着一切,而在雪崩的源头,隐约可见孙玉国与巫师们张狂的身影,他们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祭祀,人皮鼓的声响混着孩童的哭嚎,在夜空中回荡。王宁挣扎着起身,握紧腰间的采药锄:\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林婉儿将银丝软鞭缠在手腕上,眼中闪过决绝:\我知道有一条密道,直通桃儿七的核心生长地。但那条路上...\她顿了顿,\有雪山之灵亲自设下的结界,九死一生。\

王宁望向窗外的雪崩,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医者,当以命相护。\他转头看向众人,目光坚定:\就算是死,也要守护桃儿七,守护百草镇!\

风雪中,一行人向着雪山深处进发,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可怕的阴谋与挑战。

雪崩的轰鸣如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百草镇地动山摇。王宁裹着浸透雪水的棉袍,望着远处被雪雾吞噬的山峦,指节在鎏金采药锄的符文上摩挲出温热。林婉儿的广袖被狂风撕裂,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守护咒印,她转身时,青玉簪上的流苏扫过王雪苍白的脸颊:\密道入口在鹰嘴崖,但若雪山灵脉紊乱,机关恐怕...\

话音未落,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张阳药师拄着枣木拐杖踉跄半步,浑浊的眼睛盯着裂缝中渗出的黑色黏液:\是蚀骨瘴!当年你祖父说过,桃儿七根系盘绕的灵脉,一旦破损就会...\老人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

王雪突然抓住哥哥的衣袖,指向天际。暗红色的云团在雪山顶翻涌,宛如被剖开的脏器,云层深处隐约传来铜铃与骨笛的合奏——正是吐蕃巫师的祭祀音律。\他们在山顶祭坛!\林婉儿的银丝软鞭自动绷直,鞭梢指向雪崩中心,\得赶在血祭完成前毁掉法坛。\

鹰嘴崖下,垂落的冰瀑如破碎的琉璃屏风。林婉儿将手掌按在布满青苔的岩壁上,咒印泛起微光,某处石砖突然翻转,露出幽深的洞口。腐殖质混合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王雪举起松明火把,照亮洞壁上斑驳的岩画:先民们被锁链捆在桃儿七根茎上,无数蛇形生物钻入他们的七窍。

\这是...人祭图腾。\王宁用采药锄刮下岩画表层,底下赫然是与《百草经》相同的守护符文,\祖父说过,桃儿七需以生灵精气滋养,但过度索取就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洞顶突然落下碎石,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岩壁的声响。

三道黑影从洞顶倒挂而下,青灰色的皮肤布满鳞片,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蓝火焰。\守灵魈!\林婉儿的软鞭抽向最近的怪物,却在触及它身体时被冻结成冰。王雪将雄黄粉洒在火把上,火焰骤然暴涨,照亮怪物脖颈处的铜铃——正是祭祀队伍的标记。

\这些东西被巫毒操控了!\张阳药师颤抖着从药囊掏出一把银针,\刺它们的百会穴!\老人话音未落,一只守灵魈已扑到王宁面前,腥臭的利爪撕开他肩头的布料。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掷出一枚刻满咒文的玉符,玉符化作光网将怪物困住,但其挣扎时竟扯动洞顶的钟乳石,眼看就要引发塌方。

\走!\王宁将受伤的老人扛在肩上,四人跌跌撞撞奔入隧道深处。转过弯角,一座由桃儿七根茎编织的拱形门出现在眼前,莹蓝色的汁液顺着藤蔓滴落,在地上汇成发光的溪流。林婉儿的咒印突然灼痛起来,她望着拱门中央镶嵌的血色水晶,瞳孔骤缩:\这是雪山灵脉的核心,水晶一旦破裂...\

话音被突然响起的人皮鼓声淹没。隧道尽头亮起数十盏血色灯笼,孙玉国身披绣满蝙蝠的黑袍,翡翠扳指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光。他身后,三个吐蕃巫师正在转动刻满梵文的转经筒,九个被铁链锁住的孩童跪在祭坛前,脖颈处的伤口正往铜盆里滴血。

\王宁,你来得正好。\孙玉国举起沾满血污的药铲,铲刃上粘着新鲜的桃儿七根须,\看看这灵根,比黄金还值钱!\他癫狂地大笑,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只要取走桃儿七的主根,整个雪山的灵气都是我的!\

王雪愤怒地冲上前,却被刘二狗拦住。这个满脸横肉的打手晃着淬毒的匕首:\小美人,不如跟了我...\他的话被林婉儿的软鞭抽碎,鞭梢精准缠住他的手腕,在皮肤表面烙下焦黑的印记。郑钦文趁机甩出套马索,却被王宁用采药锄斩断,锄头上的符文迸发金光,将两个喽啰震飞。

巫师们突然齐声吟唱,祭坛上的铜盆剧烈震动,血浪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骷髅头。林婉儿咬破指尖,在软鞭上画出血符,长鞭如灵蛇般缠住骷髅的下颚。王宁则冲向祭坛解救孩童,却发现铁链上刻满诅咒符文。

\用桃儿七的叶子!\张阳药师挣扎着从药囊掏出一株完整的桃儿七,\以毒攻毒!\老人将叶片揉碎抹在铁链上,符文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铁链应声而断。就在孩童们被解救的瞬间,孙玉国抓起祭坛上的血刃,狠狠刺向桃儿七主根生长的岩壁。

\住手!\王宁和林婉儿同时惊呼。血色水晶迸裂的刹那,整个隧道开始扭曲,桃儿七的根茎疯狂生长,将所有人卷入粘稠的汁液中。王雪在混乱中抓住哥哥的手,却看见孙玉国被无数藤蔓缠住,他惊恐的惨叫声中,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巫师们的吟唱变成了凄厉的哀嚎,他们的身体被灵脉反噬,化作一滩黑水。林婉儿拼尽全力将玉符按在水晶裂缝上,咒印的光芒与水晶的红光激烈碰撞。王宁趁机用采药锄斩断缠住主根的毒藤,锄头符文与桃儿七根茎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雪山的轰鸣渐渐停歇。王宁扶起昏迷的张阳药师,发现孙玉国的位置只剩下一堆白骨,他手中还紧攥着半块破碎的翡翠扳指。林婉儿望着重新愈合的水晶,脸色苍白如纸:\灵脉暂时保住了,但如果再有人觊觎桃儿七...\

\不会有下次了。\王宁捡起地上的桃儿七残株,叶片在他掌心轻轻颤动,\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

隧道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被解救的孩童们在父母的怀抱中哭泣,而远处的雪山,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但王宁知道,这场关于桃儿七的争斗,远远没有结束——毕竟,贪婪的欲望,永远不会真正沉睡。

黎明的曙光刺破雪山的阴霾,却驱不散百草堂内弥漫的凝重。王宁将染血的绷带扔进铜盆,看着清水被血色晕染,肩头被守灵魈抓伤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张阳药师斜倚在藤椅上,苍老的手紧攥着半块从孙玉国尸骸旁捡回的翡翠扳指,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扳指上若隐若现的蝙蝠图腾。

\这扳指...不简单。\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当年你祖父说过,有个神秘组织...专做珍稀药材的邪门生意...\话音未落,药铺大门被撞开,几个村民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为首的汉子怀中抱着个面色青紫的孩童。

\王大夫!救救我儿!\汉子膝盖重重砸在青砖地上,眼泪混着鼻涕糊满脸庞,\他昨日从雪山回来后,就...就变成这样了!\

王宁立刻上前查看,指尖刚搭上孩童腕脉,瞳孔骤然收缩——那脉搏如游丝,却又在某个瞬间突然暴起,恰似被蛊虫啃噬的节奏。更令人心惊的是,孩童脖颈处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鳞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是血鳞蛊。\林婉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月白色广袖沾满泥浆,发间青玉簪也缺了一角,\吐蕃巫师最阴毒的手段,中蛊者会逐渐变成活尸。\她的目光扫过孩童,突然顿住,\等等,他身上有...桃儿七的气息?\

王雪猛地抬头,正在研磨草药的杵臼\当啷\落地:\难道就这么让那些逃走的巫师...\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王宁冲出门,只见街道上乱作一团,几个村民双眼翻白,指甲暴涨,正疯狂撕咬旁人。他们的皮肤上布满蛛网般的青筋,每根青筋末端都跳动着诡异的红点——正是血鳞蛊发作的征兆。

\婉儿,你带张大夫去地窖,那里有雄黄和艾草!\王宁从腰间扯下药囊,掏出一把银针,\王雪,去通知所有村民紧闭门窗!\

街道中央,一个身形佝偻的黑影缓缓现身。他身披残破的藏红氆氇,脸上的油彩早已斑驳,却仍能辨认出额间那枚猩红宝石——正是那日在雪崩中逃走的为首巫师!

\中原人,竟敢坏我大事!\巫师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手中的人皮鼓渗出黑色黏液,\今日,就让你们尝尝血鳞蛊的厉害!\随着鼓声响起,更多中蛊的村民从巷子里涌出,他们的瞳孔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整齐划一地朝百草堂逼近。

王宁将银针扎入最近的中蛊者大椎穴,试图遏制蛊虫,却发现银针瞬间变黑。他转头望向巫师,大声喊道:\你以为用这些无辜百姓当傀儡,就能威胁我们?\

\傀儡?\巫师突然怪笑,人皮鼓被他拍得震天响,\他们本就是祭品!看,雪山之灵又饿了...\他话音未落,雪山方向传来低沉的轰鸣,积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林婉儿从地窖冲出,手中捧着张阳药师珍藏的古籍:\书上说,桃儿七的花能解血鳞蛊,但必须在日出前找到!\她望向天边即将升起的朝阳,脸色惨白,\可现在桃儿七生长地被灵脉紊乱波及,根本...\

\我去!\王雪突然抓起药锄,发间的红头绳在风中猎猎作响,\后山那片桃儿七,我记得有几株快开花了!\不等众人阻拦,她已冲进密密麻麻的蛊群。

王宁心急如焚,挥起采药锄为妹妹开路。锄头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将靠近的蛊虫烧成灰烬。但蛊群越聚越多,他的手臂渐渐被抓伤,鲜血滴落在地,竟引来更多蛊虫疯狂扑咬。

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甩出银丝软鞭,鞭梢缠住巫师的手腕。软鞭上的咒印与巫师骨饰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王宁!趁现在!\她大喊道,同时将玉符掷向人皮鼓。

王宁瞅准时机,将最后一把银针扎入巫师的曲池穴。巫师惨叫着倒地,手中的人皮鼓轰然炸裂,黑色黏液溅在蛊虫身上,竟将它们腐蚀成一滩血水。

当王宁找到王雪时,少女正跪在桃儿七花丛中,裙摆被鲜血浸透。她怀中紧紧护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发间的红头绳不知何时松开,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哥...我拿到了...\她虚弱地笑了笑,随即昏厥过去。

回到百草堂,张阳药师强撑着病体,将桃儿七的花与龙葵子、雪水熬成汤药。昏迷的孩童喝下后,脖颈处的鳞片渐渐消退,脉搏也恢复平稳。但王宁望着窗外依旧阴沉的雪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那个神秘组织既然能驱使吐蕃巫师,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深夜,林婉儿站在药铺屋顶,望着雪山方向若有所思。王宁走上前,看见她手中握着半块刻有蝙蝠图腾的玉牌——正是从巫师身上找到的。\这个标记,与孙玉国书房里的一模一样。\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背后,恐怕是个横跨数省的庞大势力。\

王宁握紧腰间的采药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敢再动桃儿七,我就跟他们拼了。\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骨笛声,在夜空中回荡。林婉儿的咒印突然灼痛起来,她望向雪山深处,瞳孔微微收缩——黑暗中,无数幽绿的光点正在缓缓移动,宛如死神的眼睛,死死盯着百草镇...

骨笛声如毒蛇吐信,顺着夜风钻入百草堂每一道缝隙。林婉儿腕间的咒印烫得几乎灼穿皮肉,她猛地扯开袖口,淡青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心口。王宁举起油灯凑近,发现那些纹路竟与玉牌上的蝙蝠图腾如出一辙,\这是诅咒?\

\是追踪术。\林婉儿的声音紧绷如弦,软鞭上的银丝突然簌簌颤动,\他们来了,而且...这次不止是为桃儿七。\话音未落,药铺的雕花窗棂轰然炸裂,无数黑色甲虫如潮水般涌入,每只甲虫背上都刻着细小的梵文。

王雪抄起药锄横扫,锄刃劈碎甲虫时溅出腥臭的绿汁:\这些虫子沾到皮肤就化!\她的衣袖已被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渗血的伤口。张阳药师颤抖着将一坛雄黄酒泼向虫群,火焰腾起的刹那,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铜铃声。

七个蒙着黑纱的身影踏过燃烧的甲虫走来,他们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与林婉儿的护道者令牌样式相似,却泛着不祥的暗红。为首的人掀开黑纱,露出半边布满蜈蚣状疤痕的脸,\护道者,交出《灵墟手记》,饶你们不死。\

王宁瞳孔骤缩——祖父临终前,确实曾在他耳边提及一本记载桃儿七核心秘密的古籍,但家中翻遍也未见踪影。林婉儿冷笑一声,软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鞭花:\当年你们背叛护道者联盟,用活人炼制血蛊,如今还有脸提《灵墟手记》?\

疤痕男突然暴起,手中的链刃直取林婉儿咽喉。王宁挥锄挡下攻击,鎏金锄头上的符文与链刃碰撞出火星。混战中,郑钦文的身影突然从屋顶跃下,手中淬毒的匕首刺向王雪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张阳药师猛地扑过去,匕首深深没入老人肩头。

\张叔!\王雪的哭喊被人皮鼓的轰鸣淹没。不知何时,吐蕃巫师的残党再次现身,他们推着巨大的青铜祭坛,坛上插着九根染血的桃儿七根茎——正是被孙玉国毁掉的灵脉分支。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本泛着幽光的古籍,封面上\灵墟手记\四个篆字缓缓蠕动。

林婉儿的咒印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他们...用桃儿七的根茎献祭,强行解开了古籍封印!\疤痕男趁机抓住她的手腕,阴笑响起:\当年你师父带着手记消失,原来藏在雪山灵脉里。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王宁望着祭坛上扭曲的桃儿七根茎,突然想起张阳药师曾说过的话:\桃儿七的根,断不得。\他转头看向老人,却见张阳药师忍痛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片焦黑的书页——正是《灵墟手记》的残页!

\当年...你祖父为了保护手记...\老人咳着血沫,将残页塞进王宁掌心,\真正的秘密,不在书里...而在...\他的目光突然越过众人,望向雪山深处。那里,积雪开始诡异地沸腾,一只由云雾凝聚而成的巨手缓缓升起,掌心托着颗跳动的\心脏\,赫然是桃儿七主根的模样。

疤痕男和巫师们同时发出兴奋的嚎叫,驱动祭坛飞向巨手。王宁攥紧残页,上面的文字突然发出金光:\以魂为引,以血为契,护灵者,守山河。\他终于明白祖父临终前的未尽之言——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占有,而是与灵脉共生。

\婉儿,助我!\王宁将残页按在胸口,掏出采药锄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在锄头上的瞬间,符文化作金色锁链,缠住祭坛。林婉儿强撑着站起身,软鞭与他的锁链交织,两人的力量顺着桃儿七根茎涌入灵脉。

雪山开始剧烈震颤,巨手逐渐攥紧。巫师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献祭的桃儿七根茎正在反噬,将他们的生命力疯狂抽离。疤痕男红着眼掏出玉牌,企图召唤神秘组织的援手,却见玉牌突然炸裂,无数蝙蝠虚影从碎片中飞出,将他生生吞噬。

王雪扶起张阳药师,将最后一碗桃儿七汤药喂入老人喉中。老人浑浊的眼睛望向雪山,露出释然的微笑:\该结束了...\话音未落,桃儿七主根发出耀眼光芒,整个雪山被染成晶莹的粉色。那些被污染的灵脉分支纷纷愈合,化作漫天飘散的花瓣。

当光芒散去,祭坛消失不见,只留下完好无损的《灵墟手记》。王宁翻开古籍,扉页上浮现出祖父的字迹:\百草堂传人,当以仁心为药,以赤诚守灵。\他将手记郑重交给林婉儿:\护道者应该拥有它。\

林婉儿摇头,将手记轻轻推了回去:\真正的守护者,是你。\她腕间的咒印彻底消散,露出新生的淡金纹路,\从今以后,我会留在百草镇,帮你建立桃儿七的培育园。\

三个月后,雪山脚下的桃儿七培育园里,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王宁握着祖父留下的采药锄,正在教孩子们辨认药材。远处,康复的村民们载歌载舞,庆祝雪山重归安宁。而在更高处的云层中,偶尔还能看见那只云雾巨手的虚影,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

深夜,王宁独自站在药铺屋顶,望着雪山闪烁的星光。突然,他瞥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在夜空中拖出桃儿七花瓣形状的尾迹。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恍惚间,他仿佛听见祖父温和的声音:\守好这片山,守好这味药,也守好自己的心。\

自此,百草堂的故事仍在继续。关于桃儿七的传说,不再是令人恐惧的禁忌,而化作了一曲人与灵脉共生的长歌,在祁连山脉的云雾间久久回荡。每当采药人经过桃儿七生长的地方,总会记得轻轻抚过叶片,就像抚摸着雪山的脉搏,聆听着大地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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