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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奴那番夹杂着冰冷回忆的讲述,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亭中每一个新奴的心上。那故事里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胆寒的血腥与无上的威权。她们终于明白,这座府邸的风平浪静之下,潜藏着怎样不容触犯的铁律。
看着亭中这死一般的寂静,婉奴轻叹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怀中那两个有些不明所以的小东西。琉璃和软软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都安静了下来,只是眼中还带着一丝困惑。
「乔奴…?」软软小声地在婉奴怀里问道,「婉姐姐,我…我不记得这个人了…」
琉璃也用力点头:「我也不记得…我只记得…有一次,我们好像惹爷生了很大的气…爷打了我们…」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眼中泛起一丝委屈和后怕,那不是对疼痛的恐惧,而是对让您失望的深深自责。
婉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傻孩子,你们不记得就对了。爷不愿让那些污糟事,脏了你们的脑子。你们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的第一个念头,也该是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来找爷。爷是你们的天,是你们唯一的山,明白吗?」
「嗯!」两个小家伙重重地点头,将脸埋进了婉奴和晴奴的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足够的安全感。
晴奴看着这一幕,将方才那骇人的故事收了尾:「…爷后来将乔奴身上所有象征王府的饰物全部剥除,连同她入府时的礼单,原封不动地扔回了户部侍郎府。那不是退婚,是休弃。从此,京中再无乔侍郎,只有一个被贬斥到岭南去的乔主簿。」
她再次看向林奴,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现在,你还觉得,规矩是束缚吗?」
「奴婢…奴婢明白了…」林奴的声音有些发涩,「规矩…是爷赐下的护身符…是…是恩典…」
「明白就好。」晴奴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爷之所以不给她们位份,除了方才说的那些,还有更深一层的考量。你们以为,这府里有位份的,都是些什么人?」
她环视一周,目光从舒奴,到墨奴、兰奴等人脸上划过,最后落回新奴们身上:「舒奴的父亲,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我的父亲,掌管户部钱粮;婉儿的父亲,司掌礼制之事。便是丰奴,」她朝亭外那个媚骨天成的身影瞥了一眼,「她的父亲,也是富甲江南、能影响一地盐政的大盐商。我们每一个人身后,都牵连着爷的江山大业。」
「位份,对我们而言,既是爷的恩宠,也是一份责任,一份将家族与爷的事业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契约。可琉璃和软软呢?」婉儿接过话头,声音轻柔,「她们身后空无一物,她们的世界里也只有爷。爷的事业,对她们来说太过沉重也太过遥远。爷要给她们的,不是这份责任,而是一片绝对纯粹、不受任何外界利益沾染的、只属于他一人的后花园。在这里,她们只需要负责天真和快乐,这就是她们最重要的『职责』。若强行给了位份,反而将她们拖入了这潭需要权衡利擘的浑水中,那不是爱,是害。」
这番话,彻底解开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团。原来,那看似的「缺憾」,竟是如此深沉的、独一无二的保护与爱恋。
亭内的气氛因这番剖白而缓和了许多。兰奴见状,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道:「晴夫人方才提到丰主子…奴婢们只知丰主子深得爷的宠爱,却不知她原来有这般显赫的家世…」
这话也勾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她们都看向了亭外那个丰腴的身影。在她们印象中,丰奴就是一个天生的尤物,除了伺候男人,似乎再无所长。
晴奴轻哼一声,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趣味:「你们可别被她那副胸大无脑的样子骗了。她若真是个蠢的,能在这府里,稳坐侍奴的位置这么多年?」
她端起茶杯,像是陷入了回忆:「我还记得她刚入府时的样子。那真是…满园春色都及不上她一人。江南盐商嫁女,排场极大,光是陪嫁的珍宝就列了上百抬。她不像别家女子那般羞怯,初次见爷,一双眼睛就跟钩子似的,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爷身上。我们当时都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恃美行凶的蠢货。」
「可我们都想错了。」婉奴轻声补充道,「她不是蠢,是太聪明。她只用了一夜,就摸清了爷的喜好,也看清了自己在这府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她知道自己在家学的那些琴棋书画,在我和晴儿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她也知道自己的家世虽富,却远不如我们的家族能给爷带来实际的助益。所以,她做了一个最聪明、也最大胆的决定。」
「她将自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件专供爷淫乐的趣物。」晴奴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钦佩,「她主动摒弃了所有世家小姐的骄傲与矜持,将『骚』与『贱』刻进了骨子里。爷喜欢热烈,她便毫无保留;爷喜欢风情,她便极尽妍态。你们只看到她在床上如何放浪形骸,却不知道,她房中常年备着香膏和滋补的汤品,好让自己能时时刻刻以最好的状态,承接爷的雨露恩泽。爷的兴致上来了,手段有多重,你们不是不知道。旁人或许吃不消,她却有本事照单全收,第二天,还能笑嘻嘻地出现在人前。这份心性,你们谁有?」
众人皆是默然。她们这才明白,丰奴那看似愚蠢的放浪,实则是一种最顶级的、将自己身心奉献给爷的智慧。
「那…那英主子呢?」林奴鼓起勇气,又问了一个。她对那个总是沉默寡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女人,同样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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