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5章（第3页）

姨妈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老房子我不要，就算是爸爸的心意，那也不是我应得的，我离开家这么多年，是你的，我不会抢。更何况还有星星，我也不打算结婚更不会有孩子了，这房子迟早也是星星的。”

金星妈突然站起来，夸张地大笑，笑出浓浓酒气。“那你是说我要抢咯？我，要什么有什么，我会跟你抢？我要的只是公平！公平你懂吗？你这种占尽便宜从小被偏爱的人根本不会懂！”

金星妈冲到了外公的遗像前，指着他的鼻子用最大的声音说，“我再也忍不了了！你偏心一辈子！到死还在偏心！你不配当爸爸！”

亲友们中有人发出了惊呼，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金星吓懵了，她平日里最保守最老实的妈居然会这样。

“你过分了！”金玉衡也站了起来，想摁下妹妹的手，却根本摁不动。

“我过分？从小到大，好东西都先紧着你，我衣服都是你穿旧的，我过分？爸爸给你补课从来不给我补课，我过分？你比我大三岁，好事从来不让我半点，人情往来照顾父母全是我，你没陪过一次住院，没洗过一次衣服，没买过一次药，我过分？”金岱渊双眼通红怒视姐姐。

“是！爷老子是对我好，可娘老子也对你好你怎么不说？她的金首饰玉镯子，不都给了你？当初你要买房子，他俩的积蓄公积金全都给你了，我也没说过一个不字。我都说了不要房子，你还想怎么样？是我自己选的在外边漂，跟你们谁都没关系，我现在一事无成一无所有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认。可你呢？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非要今天就把话全说透吗？如果不是你……”

姨妈话还没说完，金星妈已经把外公的遗像相框举过头顶，姨妈说不下去了。但相框还是被重重扔在地上，咣当一声玻璃满地飞溅，妈妈大喊着断绝父女关系。扔完相框，还要扔牌位，她抓在手里疯子般大叫，吓到了所有人。

金星吓坏了，妈妈平时跟人相处连一句硬话都不说。金玉衡为了阻止妹妹发疯，先是抱住妹妹的腰，想摁住她，没用，反而被挣扎的妹妹一顶，跪了下去。“你放下，我求你先放下，都是我的错。你莫怪爸爸，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孤家寡人一个，以后这房子就是星星的，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要是骗你就下辈子当牛做马做不得人！你莫再生气了。”

金星妈低头反问，“你以为我照顾爸爸那么多年，就图这破房子？”

“你到底要什么？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姨妈问。

金星妈冷笑，空着的那只手迅速抬起，给了姐姐一记响亮耳光。

小外公急得直跺脚，大呼不得了，让家里的小辈们赶紧上前把岱岱姨摁住。

“莫挨老子，哪个过来我打哪个！”金星妈指着每一个试图靠近自己的人，姐姐捂着脸，不得不松开搂着她小腿的手，她踉跄着慢慢走向酒桌，对着金星指了指酒杯。金星哆嗦着手给她满上一杯，她满意地看金星一眼，一饮而尽，狠狠地把酒杯朝姐姐扔过去，酒杯碎了，她也醉了，晕了过去。

救护车上，妈妈挣扎着不让护士给她吸氧，大喊：为什么，为什么等了那么多年，还没等到他的爱，我也是亲生的，我不甘心啊！

妈妈号啕大哭，紧闭的双眼像是火山口终于喷发，原来眼睛闭上，也能流出那么多泪，金星第一次知道。帮她擦，沾到手上，滚烫。姨妈只是皱着眉头谁也不看，望着窗外，望着车越来越快，殡仪馆远远地落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