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第30章（第1页）

张馨畅的雷达再次启动，她直觉这地方不对劲。于是马上查看拍摄日期，根据这日期，再去搜索李长庚微信聊天记录时间。李长庚每次出差都会在微信里告知目的地，并同步行程，这是他让妻子放心安心的实际行动。

照片的拍摄日期是去年的 11 月下旬，李长庚说他要去趟上海见几个供应商，但照片里是上海吗？她把照片发到网上，求助陌生网友：请姐妹们看看，这照片所在城市是不是上海，如果是，能不能看出是什么小区？

感谢互联网，有闲有爱的网友们，几天内大概给出了一百多回复，其中百分之九十上海人都说这不是上海。有两三个广州 MOMO 说，照片是广州，照片中的桥是海心桥，于 21 年开通，连接广州塔和二沙岛艺术公园。

张馨畅脑子当时就嗡了，如果李长庚这次是骗自己，那他以前骗过自己多少次，根本不得而知。但她并没被愤怒冲昏头脑，立刻上网搜索关于海心桥的信息和图片，经过多次对比，最终确认网友们给出的正确答案。恰好在这段时间内，律师也联系了她，告知此前有个女人给李长庚打款五百万的信息，结合这个女人所在城市就是广州，张馨畅躺在床上半小时，脑子里同时迸发出一百种猜想，越想越激动，再也忍不了一秒，爬起来打电话通知金家姐妹。对于金岱渊住院她不是不同情，观棋每天都把消息同步，只是在这种大消息面前，无法情绪转移。

跟张馨畅同样激动的还有金岱渊，她第二天就出了院。

金星收拾昨晚才拿来的洗漱用品，担心地问，“这太仓促了吧，会不会有危险，万一路上又晕倒怎么办？”

金岱渊脸上却洋溢着某种坚定，“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要紧的，跟你爸有关的事情如果不搞清，我才会吃不香睡不好。”

“妈，你可真是太爱我爸了。”金星无奈地说。

“我应该是全世界最爱他的人了。”金岱渊沾沾自喜。

那你为什么跟他没领结婚证？话到嘴边差点吐出来，金星嚼了嚼，又咽下去。她不确定妈妈现在的精神状态，既然她不说，一定有不说的理由。“可是妈妈，我们还没出发，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高兴？好像已经打了一场胜仗。”

“妈妈告诉你一个道理，世上的好事来找你，一定是开门见山的。比如有人对你表白，直接说喜欢你，爱你的，可以优先录取。比如看你要拎个包怪累的，一定马上让你别动，他来拎，这种直接进入试用期。真心给你钱，不废话不乱提要求，说给就给的，差不多可以考虑转正。但凡磨磨唧唧拐弯抹角的事，大多没那么好，打官司才需要谈得一清二楚一分一厘。但凡一个人对你哑口无言，那一定是自知理亏，知道自己真错了，因为不存在打了胜仗还闷声不响的国家。所以，你说我是不是打了一场胜仗？”

“妈，你语文课业务能力退步了，是让我阅读理解吗？”金星说。

“我发现，虽然没有你姨妈见过那么多世面，但在大是大非和私人恩怨面前，什么最重要，我比她搞得清。她的格局还是不够。”金岱渊不能说更多了，只记得脑子当时气懵了，手一直发抖，说了些声音很大的话，但想不太清楚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成功的人都这么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前往广州的旅途中，金岱渊经常发出这种轻哼。尽管每次都是微不足道的一声，仿佛一个语气助词。但什么话也没说就发出语气助词，未免奇怪。连观棋都注意到了，会盯着她看，但金岱渊多一句话也不说，她好像在避免跟姐姐交谈。金玉衡也注意到了，但她忘不掉那晚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自己有多害怕，边开车边哇哇大哭，比爸爸葬礼哭得还痛苦。她边哭边反省，独自喊着：姐姐再也不骂你了！岱岱你千万不要死！姐姐对不起你！老天爷啊，如果我们家还有一个人要死，就让我替岱岱死吧！

金玉衡从未那么在乎妹妹，这个从小到大被她无视的人，竟令她心痛得彻夜难眠。是人到中年对亲缘关系的血脉苏醒？她不确定。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在姐妹关系里，这个家里，她是占据更大空间更高位置的人，其实不是。是妹妹退缩到一角，是她自愿蹲下去，一旦她站起来，属于她的空间一直都在。金玉衡第一次那么无助惶恐，明明车在飞速往前开，却有种坠入深渊的失重感。这种感受是生理性的，途中一度想吐，又不能停车先吐，她必须第一时间跟着救护车去医院，要为妹妹办理一切手续，要看顾她，要听她的话，从今往后要顺她的心，让她不要离开自己。

观棋和金星这次依然被安排坐在姐妹俩中间，但观棋这次跟上次体感截然不同。如果说上次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是在被监视被控制，是被动的，这次他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和金星的存在，就是两位阿姨的缓冲带。他并不知道两位阿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俩像是突然跳了戏，漏掉了不知是一集还是两集。

观棋是妈妈一手养大，爸爸极少参与他的成长，由于缺乏男性形象的模仿对象，他有些束手无策，一个合格的成年男性在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呢？

姨妈和妈妈这对姐妹真是写的好，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撕逼，谁真实有情感矛盾有利益冲突有认知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