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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飘荡的雨丝已经发白了,凝结成晶莹的颗粒。
下雪了。
“咔嚓”一声,脆弱的伞柄被生生折断,漫天银白中,那淡青色的一抹倏忽远去了,顷刻融在夜色里。
窦谣丢了伞柄,抖了抖肩上的雪粒,这才发觉袍子已经被彻底打湿,刺骨的寒气从发丝蔓延到脖颈,湿漉漉的贴着。
被少主买走的那一天也下着如此大雪,他蹲在街边,单薄的衣衫被冷风贯穿,若是她晚来一步,窦谣恐怕就要冻晕过去了。
冰凉的、疯狂的、前赴后继的碎冰撞在面颊上,窦谣几乎睁不开眼,只是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的脸近乎失去知觉,耳边风声咆哮,蚁啮般的痛楚从耳廓泛起。
他是少主的人,和吕妙橙不共戴天……窦谣默默地数着,少主买我回去,给我容身之所;吕妙橙带我入红蓼谷,解我身上剧毒;少主关心我,不让我被人凌辱;吕妙橙也关心我,我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她还答应帮我摆脱月蚀门,查少主的死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忽然间感受不到自己对吕妙橙的恨意了。这样恶劣的雪天里,他记不清当年的痛楚和温暖。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吗?为什么,自己只想找到那辆有吕妙橙的马车,躲进她怀里。她会接纳他吗?
她会抱着他,亲昵地唤他宝贝吗?
他大概是疯了。
冻疯了。
听人说,人在感觉到极寒的时候,会幻想一些过分温暖的东西。
窦谣的眼角慢慢沁出一点眼泪,冷风立时将那一滴泪水化成尖刺的矛。
他揉起眼睛,越揉越痛,迷蒙中看见一个身影在靠近。他忽然被抱了起来。
凛冽的气息笼罩住他,比霜雪更加冰寒,窦谣偏过头,用面颊贴在她颈侧。
“吕妙橙,你……好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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