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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轰然作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王玄策抽出佩刀,刀刃在火光中泛起森冷的光。他深吸一口气,怒吼道:大唐儿郎,随我杀!话音未落,箭雨已破空而来,一场生死恶战,就此拉开帷幕。
第五节 焚经之怒
王玄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阿罗那顺手中的火把即将触及柴垛顶端的《大唐西域记》。那些承载着玄奘法师十载风霜、万里跋涉的书卷,此刻竟成了叛军挑起战火的诱饵。他猛地掰断身侧案几的雕花扶手,锋利的木刺扎进皮肉,鲜血顺着纹路渗出,可灼心的剧痛远不及眼见经卷将毁的剜肉之痛。他们烧的不只是佛经。他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是玄奘法师十年心血...是大唐与西域的千年情谊!
火把坠落的瞬间,整个天地仿佛都静止了。烈焰腾空而起,将阿罗那顺张狂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然而就在《西域记》的蓝缎封面开始卷曲的刹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泛黄的纸页突然无风自动,脱离书脊腾空而起。写满梵文的纸片在空中翻飞盘旋,宛如被无形之手操控的蝶群,最终竟拼凑成一幅巨大的地图!
王玄策瞳孔骤缩。地图上,恒河中游某处被醒目的朱砂圈出,旁边赫然是玄奘法师特有的蝇头小楷:此处有先汉使节团遗兵!字迹边缘还晕染着淡淡的墨渍,像是书写时手在颤抖。他突然想起临行前,玄奘曾握着他的手低声叮嘱:西域诸国暗流汹涌,若遇绝境,或许...能从故纸堆里寻到生机。此刻看来,法师早已预见了今日之险!
杀出去!王玄策暴喝一声,手中断木化作利刃,劈开冲来的金甲卫。温热的鲜血溅上悬浮的地图,诡异的是,那原本固定的朱砂标记竟开始蠕动,蜿蜒成一条闪烁的红线——分明是指引逃生的路线!他挥刀挡开三支透骨钉,余光瞥见蒋师仁正与三名黑袍僧人缠斗,刀刃劈碎对方法器的瞬间,飞溅的碎片里竟夹杂着人牙。
就在众人且战且退时,蒋师仁突然拽住王玄策的衣袖:大人听——
战场的喧嚣突然变得模糊,战鼓的轰鸣、喊杀的嘶嚎、烈焰的噼啪,统统沉入水底。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若有若无的晨钟。钟声低沉而悠远,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震颤,一下又一下,撞在众人的心口。
王玄策浑身发冷。曲女城所有的钟楼都在叛军控制的火场内,此刻正燃烧着冲天大火。他分明记得,方才进城时那些悬挂巨钟的飞檐已在毒烟中坍塌,铜钟也坠入火海,此刻绝无可能传来钟声!
更诡异的是,随着钟声回荡,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檀香。悬浮的地图突然剧烈抖动,玄奘的字迹开始流淌,化作一行血色梵文:因果循环,今昔同途。王玄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金殿内戒日王尸骸旁的白蚁,那些排列成阿罗那顺万岁的虫群,与此刻梵文的书写轨迹竟如出一辙!
这钟声...在召唤什么。蒋师仁的刀刃开始发烫,刀身上浮现出诡异的咒文。他奋力斩向一个浑身缠满蛇的叛军,却见对方脖颈突然扭曲一百八十度,露出布满鳞片的脸,嘴里发出孩童般的嬉笑:来了...都来了...
王玄策的目光扫过叛军阵列。那些举着弓箭的士兵眼中泛起幽蓝的光,战象的铜铃里流出黑色的黏液,而阿罗那顺正站在火堆旁,双手结印念念有词,他脚下的阴影中,无数细小的黑点正在聚集——是密密麻麻的白蚁,正顺着他的脚踝爬向天空!
不能再耽搁了!王玄策挥刀斩断纠缠的藤蔓,藤蔓断面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暗红的血液。他指着地图上不断延伸的红线,不管这钟声是吉是凶,先找到恒河遗兵才有生机!话音未落,一片燃烧的纸页突然飘落,上面赫然画着他们此刻的战场——而在地图边缘,数以千计的小黑点正朝着这里狂奔,领头的黑点旁,标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汉家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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