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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赞干布的眉头拧成沟壑,刚要开口,铜釜中的金汁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原本凝结的血字寸寸碎裂,滚烫的液滴冲天而起,在空中组成张狰狞的脸——是天竺王阿罗那顺!他正坐在象牙宝座上,将墨绿色的毒药倒入盛盟书墨汁的金砚,毒液与墨汁交融的瞬间,砚台里浮出无数唐军俘虏的虚影,个个七窍流血。
是他!王玄策的虎符烫得像块烙铁,他认出那张脸——去年在中天竺的宫殿里,正是这张脸笑着下令砍断他的腿,他早与禄东赞勾结,这血誓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蒋师仁突然想起昨日清点吐蕃铁骑时,发现马鞍下藏着的天竺弯刀。那些刀鞘上的孔雀纹,与阿罗那顺王宫侍卫的佩刀一模一样。他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陌刀重组的刀片在手中轻颤:王正使,是属下疏忽了!禄东赞明着借兵,实则早与天竺串通,想借我们的手削弱唐蕃兵力!
禄东赞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他猛地扯开氆氇长袍,露出内衬里绣着的天竺湿婆图腾:既然被识破,也不必装了。唐使以为松赞干布真信你们的复仇大计?他不过是想借天竺之手,收回你们在泥婆罗的驻军权!
金汁还在不断炸响,阿罗那顺的虚影在液滴中狂笑,毒药倒入墨汁的画面反复闪现。王玄策突然明白,去年天竺之所以敢悍然袭击使团,背后定有禄东赞的挑唆;而这次吐蕃借兵的慷慨,不过是想让他们与天竺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
背盟者死...松赞干布看着金汁中碎裂的血字,突然呕出一口血。他掌中的伤口开始溃烂,黑血顺着指缝滴在城砖上,腾起刺鼻的白烟,禄东赞你...你在我的血里下了药!
赞普息怒。禄东赞的眼神冷得像冰,您太念及文成公主的情分,忘了吐蕃的扩张大计。唐使也好,天竺也罢,不过是我们统一雪域的棋子。他突然拍手,城楼下传来震天的呐喊,那些原本倒戈的吐蕃铁骑突然转向,长矛直指禄东赞——竟是泥婆罗的援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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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师仁的陌刀重新组合成刀形,刀刃上的《金刚经》残页在风中哗哗作响。他看向王玄策,发现对方的虎符已不再发烫,二字泛着青光,在金汁的映照下竟显出层佛光:王正使,泥婆罗的弟兄没辜负我们!
王玄策望着那些冲向禄东赞的泥婆罗士兵,他们的藤甲上还沾着雪山的雪粒。金汁在空中炸开的液滴渐渐散去,阿罗那顺的虚影化作灰烬,而铜釜中残留的液面上,终于显出完整的会盟条款——那些被删改的字句在佛力加持下复原,墨迹里藏着的血咒被二字彻底吞噬。
禄东赞,你以为借刀杀人就能得逞?王玄策的青铜假肢在城砖上碾出火星,你忘了泥婆罗是大唐的属国,忘了文成公主留在逻些的佛骨舍利?
禄东赞的氆氇长袍被长矛划破,他看着那些倒戈的士兵,突然凄厉地笑起来:就算你们杀了我,天竺的毒药已经混入盟书,唐蕃必战!你们这些复仇者,终究是雪域的过客!
蒋师仁的陌刀刺穿他咽喉的瞬间,金汁突然彻底冷却,凝固成块巨大的青铜镜。镜中映出三重景象:唐军攻破中天竺的宫殿,吐蕃铁骑踏过唐蕃边境,而王玄策与蒋师仁站在镜前,背后是无数手持经卷的泥婆罗士兵。
松赞干布瘫坐在城砖上,看着掌心溃烂的伤口渐渐愈合,那些黑血在接触金汁凝镜的刹那,化作漫天金粉。他突然明白,禄东赞设的局再精密,终究敌不过唐蕃会盟时埋下的善因——那些被删改的条款里,藏着的从来不是仇恨,而是文成公主用经卷写下的字。
王玄策将虎符按在青铜镜上,二字与镜中的宫殿虚影重叠。他知道,复仇的路还很长,但至少此刻,毒誓的反噬,已经让真正的阴谋者付出了代价。蒋师仁扶起松赞干布时,发现城楼下的吐蕃铁骑正在解下马鞍上的黄金面具,那些黑血早已凝固成块,在晨光中泛着死寂的灰。
第三节:铁券藏锋
王玄策的手指在怀中摸索时,青铜假肢在城砖上磕出细碎的响。那半块铁券被体温焐得发烫,边缘还留着去年天竺宫殿大火烧出的焦痕,永敦和好四个字的刻痕里,正渗出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衣襟上,洇出朵残缺的花。
这是...蒋师仁的陌刀在火光中颤了颤,他认出这铁券——是当年唐蕃会盟时,唐太宗赐给吐蕃赞普的信物,据说另一半藏在逻些城的佛塔地宫,您怎么会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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