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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使,这兵刃...”蒋师仁望着那柄泛着幽蓝的冰刃,隐约看见刃身流转的纹路,竟与唐军制式横刀的血槽分毫不差。他们身后的一千二百名唐兵已列成方阵,甲胄上的霜花被呼吸凝成的白雾打湿,每个人都盯着那柄从骨殖中化出的利刃,眼中燃着惊奇的火光。
王玄策握住冰刃的刹那,掌心伤口的血珠立刻被吸附上去,在刃面凝成细小的血线。他忽然想起文成公主冰雕裙摆下的血河,想起铜佛残核炸开的金光,手腕轻抖间,冰刃已带着破风的锐响挥出。寒光掠过雪地的瞬间,脚下的坚冰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冰裂声——三百丈内的雪原竟层层翻涌,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冰层!
冰层中封冻着的,是三千具唐军弩手的尸身!
这些士兵保持着张弩待发的姿势,玄色皮甲上的霜花已结成坚冰,手中的擘张弩仍紧紧扣着箭矢,箭头直指雪山背后的方向。他们的面容被冻得青紫,却个个圆睁双目,睫毛上的冰棱像是凝固的怒焰。蒋师仁凑近一具弩手,发现他胸前的兵符刻着“河西节度”四字,甲缝里还夹着半块风干的麦饼——显然是当年未及撤退的大唐孤军。
“是贞观年间留守的河西弩营...”王玄策的声音有些发哑,冰刃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似在呼应冰层下的忠魂。他忽然挥刃指向天空,冰刃与阳光相撞,折射出的寒芒竟在雪地上画出道弧线,三千具冻尸周围的冰层应声碎裂,露出下面铺着的青石板——竟是座隐藏的军阵遗址。
“王正使,让末将试试这冰刃!”蒋师仁的陌刀突然嗡鸣,七尺长的刀身带着千钧之力劈向冰刃。两刃相交的刹那,没有预想中的金铁交鸣,而是发出声震四野的低频声波。声波掠过之处,那些悬在半空的“叛”字冰锥齐齐炸裂,碎冰如暴雨般落下,却在距地面丈许处突然停住。
更惊人的景象出现了——碎冰在空中飞速重组,竟化作幅巨大的布防图!祁连山的轮廓由冰晶勾勒,黄河的河道泛着幽蓝,连凉州、甘州的烽燧位置都清晰可辨,正是完整的河西走廊布防图。图中用赤冰标出的唐军戍卫点,与此刻冰层下的弩营阵列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王玄策盯着图中最西端的玉门关,那里的冰纹正在闪烁,与天竺要塞的坐标隐隐呼应。他忽然明白,文成公主当年不仅带来了冰尸密令,更将河西军阵的布防图藏在了雪域冰原,只为让后世唐兵能循着旧路,直抵天竺腹地。
此时那枚最后的铜佛残片突然从青铜棺中飞出,在空中炸开成万点金光。佛血混着金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尽数浇在冰刃之上。原本幽蓝的冰刃瞬间被染成赤金色,刃身浮现出细密的梵文,转瞬间又化作汉隶——那是文成公主的笔迹,清秀却带着决绝:“冰誓既成,唐兵可过”。
“是公主的密约!”蒋师仁的吼声惊起雪地寒鸦,他望着那些赤金大字,突然想起出发前吐蕃老臣说的秘闻——当年文成公主入藏时,曾在逻些城外埋下块誓碑,碑后刻着“唐蕃同路,共伐不臣”。
话音未落,冰层下的三千具冻尸突然发出“咔哒”声响。他们紧闭的眼皮在冰中颤动,睫毛上的冰棱纷纷坠落,露出下面依旧漆黑的瞳孔。这些沉睡了数十年的弩手,竟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更诡异的是,他们手中的擘张弩突然自行上弦,机括转动的脆响连成一片,三千支箭镞同时抬起,寒光直指雪山背后的天竺方向。
王玄策举着赤金色的冰刃指向苍穹,刃身的“唐兵可过”四字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他身后的一千二百名唐兵齐齐拔刀,与冰层下的三千弩手形成呼应,甲胄相撞的铿锵声震得雪原微微发颤。苯教巫师的人皮鼓早已停响,那些黑袍身影在远处的雪坡上瑟缩着,显然被这天地同应的景象震慑。
“蒋校尉,传令下去。”王玄策的冰刃在掌心转动,赤金色的流光在他脸上跳跃,“三千弩营为前驱,我等率吐蕃借兵随后,明日破晓——踏过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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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师仁的陌刀重重顿在冰面,声如惊雷:“末将领命!”
冰层下的弩手们似在回应,三千张弩机同时发出“嗡”的共鸣。赤金色的冰刃在王玄策手中愈发炽热,他望着雪山背后那片隐藏着血仇的土地,忽然觉得文成公主的目光、太宗皇帝的遗志、还有这三千忠魂的期盼,都凝在了这柄冰刃之上。
雪风卷着冰刃的寒气掠过军阵,所有唐兵的甲胄都染上了层金辉。冰誓已成,前路再无阻碍——天竺的土地,该尝尝大唐冰刃的锋芒了。
第五节 :誓破天竺
王玄策望着掌心赤金色的冰刃,刃身“冰誓既成”四字仍在流转金光。他忽然俯身,解开断足上缠着的麻布,露出金铁假肢与残肢相接的伤口——那里的皮肉尚未完全愈合,还渗着暗红的血珠。冰刃触及伤口的刹那,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攥着刀柄不放,将整柄利刃缓缓插入断骨缝隙。
奇异的景象在此时发生。赤金色的冰刃没入伤口后,竟化作道道流光渗入骨髓,王玄策的金铁趾尖突然泛起冰蓝色,像是淬了万年寒冰。他试着迈步,冰蓝色的趾尖踏在雪地上,竟留下串燃烧的冰晶,每一步都腾起三尺高的寒气,却奇异地灼得雪地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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