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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焰突然顺着陌刀刀身攀爬,蒋师仁反手将经卷掷向空中。燃烧的经文在半空散开,铜佛碎片从火焰中坠出,恰好嵌入三百支火箭的箭尾。那些碎片本是铜佛头颅的眉骨部分,此刻竟在箭尾化作微型炮车模型,车轮转动间自动校准方向,所有箭头齐刷刷转向城东那座鎏金佛塔——阿罗那顺的王帐就藏在塔基密室里,这是泥婆罗人用三年时间才摸清的底细。
“佛塔方向,放箭!”蒋师仁的吼声混着火箭破空声。三百道青焰掠过河面时,箭羽突然展开成小小的炮车轮轴,转动的铜片切割空气发出蜂鸣。王玄策看见最前一支火箭的箭镞上,还粘着半张驿卒的腰牌,是去年从恒河淤泥里打捞的,此刻正随着箭身震颤,像在呼应墙上火光里显形的血书。
城墙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佛号。城东佛塔顶端的黑玉佛陀本是闭目垂首的姿态,此刻竟猛然睁眼,双瞳射出七道刺目金光。王玄策急忙抬手遮挡,却见金光如利刃般剖开云层,将半空的火箭与炮石劈成齑粉。那些被击碎的炮石碎片在空中炸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唐式弩箭——原是吐蕃工匠在炮石内部凿了暗格,本想借炮击之力散布弩箭,此刻却被金光引爆,在河面绽开团团火光。
“是天竺密宗的七曜破邪阵。”王玄策按住震颤的金铁趾,义肢里的铜簧因共振发出哀鸣。他认出黑玉佛陀瞳孔里的星图,与《开元占经》记载的天竺占星术吻合,每道金光都对应着不同星官,专破火器与符咒。“蒋校尉快看佛塔基座!”他突然指向金光源头,佛塔底层的拱门正渗出黑雾,那些黑雾触及金光便发出滋滋声响,竟在半空凝成无数小佛,个个举着降魔杵对准唐军炮阵。
蒋师仁的陌刀突然泛出霜白。他想起吐蕃赞普赠予的佩刀秘术,将掌心血抹在刀身时,刀刃瞬间腾起与火箭同源的青焰。“让他们见识大唐火器的厉害!”他策马冲向炮阵,身后八千骑同时举起牛角弓,箭囊里的火箭尾端都嵌着铜佛碎片,与空中的微型炮车模型遥遥呼应。当第一波箭雨升空时,青焰与金光在空中碰撞,炸出的火星竟在云层上拼出半段《孙子兵法》的残句。
王玄策的金铁趾尖在炮台上踏出急促的鼓点。他突然解下腰间的唐式火折子,将剩余的佛经卷成火把,转身掷向身后的吐蕃火油罐。三百个陶罐同时炸裂,火油混着佛经残片泼向河面,竟在水上燃起连绵火墙。黑玉佛陀射出的金光穿过火墙时,突然被染上赤红,落在城墙上的守军身上便燃起无法扑灭的火焰——那些火焰专烧铠甲缝隙,却不伤倒戈的工匠后裔,显是认得出他们藏在衣襟里的唐锦残片。
未时三刻的日影刚爬到炮车辕木上,佛塔方向突然传来闷响。王玄策看见黑玉佛陀的左眼金光骤暗,半截火箭从佛塔第三层窗口穿出,箭尾的微型炮车模型仍在转动。蒋师仁的陌刀指向那处破口:“泥婆罗密探在里面动手了!”话音未落,三百支火箭突然转向,青焰拖着长尾钻进佛塔窗口,塔尖的鎏金刹突然崩裂,溅出的金箔在空中与火雨交织,竟像无数只燃烧的蝴蝶在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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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墙后的城墙上,守军布防图的火焰正逐渐熄灭,露出被烧出焦痕的城砖。王玄策弯腰拾起一块带着箭簇的焦土,上面还粘着半片经卷残页,梵文“空”字的最后一笔,恰好与城砖缝隙重合,那里正是守军最后的防线缺口。他的金铁趾尖在缺口方向重重一顿,铜刺扎进泥土三寸,溅起的火星里,仿佛能听见阿罗那顺王帐里传来的惊惶呼救。
第三节 :炮镜对决
城头上的火焰尚未舔尽最后一缕青烟,七面青铜巨镜已在垛口后缓缓升起。镜面打磨得如秋水般平整,边缘裹着鎏金梵文,阳光斜射其上,骤然迸出七道刺目的白光,直刺唐军炮手的眼睛。王玄策眯眼望去,镜背隐约可见阴刻的梵咒,吐蕃随军僧兵突然低呼:“是净光天女焚唐军!”据说这是天竺密宗的邪术,镜光所及之处,人畜双目皆盲,皮肉会如被烈火炙烤般溃烂。
“闭眼!用布遮镜!”王玄策的金铁趾尖在炮台上划出火星,断足处的铜箍因急促动作发出摩擦声。他看见前排炮手已捂着脸倒地,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这青铜镜定是掺了西域的玄铁矿,才能将日光聚成如此毒辣的光刃——当年玄奘在《大唐西域记》里提过,天竺诸国常用这种镜术抵御强敌,只是没想到阿罗那顺竟能造出如此巨大的镜面。
蒋师仁突然扯下战袍下摆,将陌刀裹成布团掷向最近的炮手:“按王正使说的做!”他自己则翻身跃上炮车,用刀鞘挡住迎面而来的白光。镜光撞在鞘上的鎏金吞口,竟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旁边的《大唐西域记》残页上。那是王玄策随身携带的抄本,此刻被光斑灼出小洞,洞眼周围的字迹却突然浮起——“眩光术,以墨涂盾,向晦而击”,正是玄奘记载的破解之法。
“取墨!”王玄策扯开经卷包裹的墨锭,吐蕃骑兵立刻递来皮囊里的恒河水。他将残页按在炮架上,用断指蘸着墨汁在木头上疾书,墨痕未干便被蒋师仁的陌刀劈成数片。“分发给各炮位!”蒋校尉的吼声穿透光刃,士兵们将墨片贴在盾牌内侧,举盾时镜面反射的白光果然被吸成柔和的灰影。有个泥婆罗士兵还嫌不够,竟摘下铜铃冠,将冠里的朱砂混着墨汁涂在眼眶,倒成了简易的护目镜。
“瞄准铜镜支架!”王玄策的金铁趾尖在炮车刻度上重重一点。三百架炮车重新校准方向,这次装填的炮石裹着浸过桐油的麻布——蒋师仁发现镜光虽烈,却怕油污遮蔽,昨夜特意让士兵熬了整整十锅桐油。当第一块裹着油布的炮石呼啸而出时,镜面反射的白光突然散乱,像被揉碎的银箔在空中飘荡。
蒋师仁突然提刀冲向河岸,陌刀在阳光下划出银弧。他瞅准镜面转向的间隙,奋力将刀掷向最近的城墙——刀身穿透光刃的刹那,竟劈中了青铜镜的边缘。“铛”的一声脆响,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飞溅的碎片在空中旋转,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城景:有的照见箭楼里空荡的箭槽,有的显出城墙根部的裂缝,甚至有块小碎片清晰地映出守军藏在佛塔地宫的火药桶。
“是城墙弱点图!”王玄策俯身接住一块飘来的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镜背的梵咒残痕。这些青铜镜竟是用城防图的铜版熔铸而成,所以碎裂后仍能显露出原有的结构——阿罗那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铜镜冷却时会将铜版纹路深深刻进内部。他突然想起泥婆罗密探的密信,说天竺工匠铸镜时总要掺入佛塔金粉,此刻果然看见碎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
“收集碎片!按影像测距!”蒋师仁策马在炮阵间穿梭,陌刀挑起碎片分发给各炮位。吐蕃士兵用绳尺量着碎片里的影长,很快便算出箭楼与裂缝的准确距离。王玄策则将最大的一块碎片嵌在炮车瞄准器上,碎片里映出的佛塔地宫入口,恰好与泥婆罗密信标注的王帐密道重合。“加金粉!”他突然喊道,士兵们立刻将铜佛残核磨成粉,混着桐油涂在炮石表面。
当裹着金粉的炮石撞上铜镜时,奇迹突然发生。佛光与日光在城头剧烈碰撞,炸开的火球如盛开的金莲花,将黑玉佛陀的七宝冠掀飞。宝冠上的红珊瑚、蓝宝石在空中四散,有颗鸽卵大的珍珠恰好落在蒋师仁的陌刀上,珠面映出佛塔顶端正在倾斜的刹杆——那是被火球震松的塔尖,再过片刻便会轰然倒塌。
“佛塔要塌了!”王玄策的金铁趾尖在炮台上蹦跳着,义肢里的铜簧因兴奋发出颤音。他看见铜镜的白光正在减弱,镜背的梵咒被火焰烧成焦黑,露出底下隐约的唐式缠枝纹——这些青铜镜竟是用当年天竺使团从长安带回的铜镜熔铸的,难怪会被《大唐西域记》的破解法克制。城头上的守军开始溃散,有人抱着裂开的铜镜跪地哭嚎,仿佛那是什么通灵的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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