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忧心 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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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啦，这里我要卖了。”李轩反正有恃无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安安却在这时扯了扯他的衣袖，李晟这才发现，李记的招牌都没有了。
一股热血瞬间涌入他的大脑，李晟想都没想，一个拳风朝李轩甩了出去。
李轩当即被打的流鼻血，他还要再打，沈安安却一下子冲了上去，他不小心将沈安安也给打到了。
虽然半道上，李晟将手收了回去，却也不小心碰到了沈安安的胳膊。见她小脸都白了，李晟吓的一把将她抱着怀中。
“安安，你没事吧？”
沈安安摇了摇头。
不过李晟这一拳打下去，不光是李晟惊呆了，李轩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和沈安安并无深交，而且他骨子里觉得，觉得沈安安虽然是乡下小丫头，却不是一般人，对自己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肯定也是看不起的。
却不想，今天在这样的关头，她竟然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挡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李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不过他嘴下却是没有松口，对他们说道：
“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不是我的主意，是爹的主意，不然我哪有这样的胆子。”李轩说完，大声说道：“快点搬，快点搬。”
感觉到鼻子一阵热流涌出，他忙用袖子在脸上一擦，只见他的袖子都被染红了。李轩心里也有气，看到李晟下手这么狠，看着这个自己一向敬畏的弟弟和弟媳妇，再次扬了扬声音说：“爹说了，这酒楼是我的，就连那些铺子客栈也都是我的，我是嫡出，你是庶子，你再怎么努力，这一切也都是不属于你的。这些年，爹将这些生意给你看管，你也不过是暂时照看而已。再说了，现在前面新开了一家鲤鱼跃龙门，生意比我这里好上太多。我们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我卖了这不赚钱的酒楼，换做其他生意有错吗？”
原来是这样，沈安安听了顿时懊悔不已，都是她疏忽了。
以为李记可以在这里独大，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你不上进创新，自然会有人将你比下去。沈安安记住了那个新酒楼的名字，叫鲤鱼跃龙门是吧。她一定会将情况搞清楚，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对策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以为今天这些东西属于你，明天还会属于你吗？就算你有再多的钱财，若是没有阿晟的帮助，看你怎么守得住。”
说完，沈安安看着李晟说道：“相公，你别往心里去，这里就这样了，我们先回去吧。”
看到李晟面色不对，沈安安不由拉了他一把。
李晟站着没动，半天后他才慢慢转身看着李轩，李轩还以为弟弟要打他，连忙往旁边躲着。
随即李晟看着沈安安一眼，低声道：“我们走吧。”
知道李晟和沈安安回去了，陈妈立刻命人布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晟那里有胃口。
虽然知道事情的结果可能会不如想象，却也没有想到，酒楼要卖，竟然连个人通知他的都没有。
然而一顿饭还没有吃完，或许是听到他回来了的消息，老宅那边来人了。
是管家亲自来传话的。
“二少爷，老爷说让你过去一趟，他有事要和你说。”
见李晟听了点了点头，随即放下碗筷，站起来就要走，沈安安不由拉住他的衣袖说道：“阿晟，再喝点汤吧，你今天也没吃多少东西。”
“肚子不是很饿，你自己吃吧。”
见他这样，沈安安只能随他了，准备等会再到厨房给李晟做点他喜欢吃的点心。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和爹好好说，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有我，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同甘共苦。”
李晟看着她时，眼神中透出几分温柔。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说：“我知道，你早些休息，不要等我了。”
直到李晟和管家离开，沈安安才重新坐了回去又吃了点汤，就放下碗筷不吃了。
沈安安惦记着去看王氏，还要去看看三娘的伤势，便直接让人撤去了碗筷。
“陈妈，夫人这几日可好？”
只见陈妈脸上带着几分沉重，她淡声道：“哎，夫人的身体好像不如以前了，这几日还经常对着外面发呆，我看怕是不大好。”
沈安安听了，也有几分焦急，忙和陈妈一起去看王氏。
没想到，她还没走进王氏的房间，就听到一个小孩的哭声。“娘，娘，我害怕。”
陈妈听到这里，连忙加快了脚步，直接冲向前去。沈安安也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也忙跟了进去。
等她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惊呆了。
只见王氏竟然将陈妈的小孙女紧紧搂在怀里，嘴里竟然还口口声声的喊着玲珑。
“玲珑，我的好媳妇，你从小最乖，最是听话了。娘啊，最喜欢你了。”
“你看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玩的玩具。”说完，王氏手里还拿出一个小小的摇铃，摇铃本来挺好看的，可是上面却莫名的用毛笔画了一个阴森森的鬼脸。
于是陈妈的孙女顿时吓哭了。“奶奶，我要奶奶。”
沈安安见到这样的场景，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连忙对陈妈道：“赶紧抱她下去，这里有我。”
陈妈于是说了半天好话，连扯带拉，才将王氏手里的小孙女救了下来。只见她的小孙女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哭着。
沈安安接着仔细盘问在王氏身边服侍的侍女们，问它们今天到底是什么人到了老夫人的房间来的。没想到却是一问三不知，沈安安不由气的心口微疼。
“你们下去吧，我亲自陪老夫人。”
沈安安又仔细的查看了下，王氏房间里的东西，包括檀香之类的，发觉都是正常的。
到底是谁在这里做的手脚，让王氏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的。
“你去将杜爷叫来。”沈安安以为杜冲在府上，便让人去喊他来。也许他来了，能看出些端倪。
不想，得到的回复却是杜爷不在房里。
这一切，太不正常了。
酒楼被卖，王氏出事，府上接二连三的不顺，外加王松也被人陷害。
这一桩桩事情好像都是冲着他们二房来的。
于是沈安安让其他人守在外面，自己闭上眼睛，她心里想着楚麟教她的法子，入定然后凝神，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一处。
不行。
继续，还是不行。
两个时辰后，沈安安额头上都出汗了，她依旧闭着眼睛，放空思想，最后她终于入定，她放空味觉，嗅觉。
许久后她闻到了一股自己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她敢肯定这个味道，她没有闻到过。不过那其中似乎有一丝丝她熟悉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是熟人，那个人和她熟悉的那个人有接触，两者之间有联系的话，可能会在接触时，将彼此身上的味道，带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将这种味道十分真切的记在脑海里。
就在沈安安准备撤出时，没想到，她竟然看到一个十分明显的小水滴出现在她的指上。
这是什么？
沈安安心里疑惑着，等她睁开眼睛后，就对着这滴不同于她身上汗水的水滴产生了一丝兴趣。
凑近一闻，沈安安顿时恍然。
莫不是老天爷也在帮我？她竟然可以将自己闻到的不同味道，单独提取出来了。
难道是因为楚麟指点过她的关系？
沈安安突然很想知道，她的鼻子，到了最后，到底能派上怎样的大用场。
忙了一晚上，终于不是一无所获。
王氏的精神状态很不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经常认错人。
“夫人，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老夫人这边我和妹妹看着。”大丫见沈安安如此辛苦，忍不住有些为她单薄的身体担心。
“老爷可回来了？”
“好像回来了，应该一会就过来了。”
“那就等老爷过来后再说，帮老爷去打洗脸水去。“大丫于是领命去了。
一会后大丫打了盆热水进来，并且给沈安安弄了一个热巾子，大概是看到她满头大汗的。“夫人你也擦把脸吧，等老爷来了我再去打。”
沈安安说了声谢谢，将热毛巾接过来擦了把脸，又洗了下手，才感觉脸上舒服了些。
“我娘怎样了？”李晟进门了。
“相公，娘还是那样，我刚才一直守着她呢。她吃了些东西，这会刚睡着。”
见娘侧身躺着睡觉，李晟便放心了。
洗完脸，又用了些点心，李晟和沈安沈才往自己的小楼这边走来。
他们在这边的新房，安排在书房后面的位置，又大又宽敞。大概是沈安安喜欢高处，住习惯了，还是很喜欢睡她原来的房间，李晟在这个方面，不是很讲究，便也随她。
“阿冲呢，回来时怎么没有看到他？”李晟问向沈安安。
“不知道啊，也许他回去了吧。最近阿冲好像挺忙的，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夫妻二人都有心事，走路也比平日里快了一些。
沈安安先去问了问三娘的病情，说是已经能走路了，因为太晚了，沈安安就没去看她。最近事情太多了，她只觉得脑子一团糟。等回到房里，她轻轻的抱着李晟，靠在他胸口好久。
李晟没有说话，将沈安安揽在胸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般的说道：“安安，你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有我呢，天塌不下来。”
“和你爹谈过了吗，情况怎样？”
李晟摇了摇头说道：“不怎样，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没有想到实际情况如此糟糕。爹的身体很不好，我也没有刺激他，聊了会就回来了。”
似乎没有说到点子上，沈安安不由略微狐疑的看着自己相公，他好像太平静了些。
于是她拉着李晟的手，十分诚心的看着他的眼睛。“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怕我担心才故意安慰我的。”
平日里，只要沈安安看着李晟的眼睛，他一定会十分深情的凝视着她，今日他的眼里有心事。
这双眼睛她太熟悉了，瞒不过她。
“怎么会，你想多了。想我们李家家大业大，这百年的基业，怎可能说倒就倒的。放心吧，安心做的李二少奶奶。”李晟安慰道。
等沈安安洗完澡，想和李晟说两句体己话，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沈安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嘴里不由嘀咕了句，当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给她了。
沈安安于是也钻到被窝里，第一次小心的贴着李晟的背睡觉，发觉真是又暖和又安心。
等沈安安均匀的发出呼吸声，李晟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将她小小的身体紧紧的搂在怀里。
今日和父亲的对话，又在他眼前晃荡着，想到那些话的内容，他的拳头不由紧紧的握了起来。
李晟去找李老爷的时候，他似乎早就等着自己了。
李晟见了，心里不由一痛。曾经意气风发的爹爹，自从这次的病重之后，再也起不来了。他以前经常和他对着干，那时候，恨不得老头即刻就倒下。可是真的轮到他不行的时候，李晟心里却只剩下担心和害怕。
他害怕这个人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鞭笞自己，呵斥自己，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大树，用他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给自己遮风挡雨。
还没有说说话，李老爷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整整咳嗽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期间李晟有好几次要站起身，命人去拿清肺的茶，都被他阻止了。
“晟儿不用叫了，爹已经不知道喝过多少，看过多少名医，都没用。爹知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就随他去吧。”李老爷说完又要咳，憋了好久，都将一张老脸憋红了。才将那口气给憋了过去，不过看得出他这会的样子，有些难受，于是他自己端起茶杯喝了口。
“爹，你不会的，我明日再去找宋大夫，让他再帮你重新诊断。再不行，咱们就到京都去。听说天子脚下名医胜多。”
“谢谢你的一番孝心，不用啦。晟儿啊，爹最对不住的就是你，然长幼有别，轩儿毕竟是你大哥，如今爹不行了，以后这个家还得他来当。”
“爹上次还说咱们永远不分家的，可是你却让大哥将我们的李记给卖了，你也知道当初我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李晟说到这里，从不动情的他，眼圈也有些红了。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寂寥。李老爷伸出枯枝般的手，缓缓抬起，放在他刚劲有力的手背上。“晟儿啊，一直以来，爹都很器重你，你表现的也很不错。可是轩儿不能永远做你的影子，咱们也要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公平的机会，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大哥他是怎样的人，是不是做生意的料，你不清楚。”
“晟儿啊，对你呢爹另外有安排，闯儿和轩儿都没有你有前途，所以这次爹就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你可知道今日我见着了谁？”
“谁啊？”
“慕大人身边的师爷，明日就是他小女生辰，他竟然派人给你送请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说完李老爷有些艰难的转过身在床里面摸索了半天。
慕大人？
李晟怎会忘记他，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很是深刻。其实当日他被抓进去，理由并不是十分的充分，因为慕大人在便一直被压着，弄得宁知府很是难做。
可怜沈安安在外面又是帮他找证据，又是帮他找了不少人际关系。
可是再多的努力，也不顶人家一个四品官员嘴里的几句话。直到慕大人的女儿出现后，一切事情似乎都突然像好的方向发展了。
这些事情，原本他不想往深了想，没想到那些人还是不准备放过他，见他这里行不通，没想到，他们竟然走父亲真的路子。
李晟听了，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爹，那个慕大人不是好人，你千万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李大人在床里面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一些东西来。“今日是慕大人的师爷特意告诉我的，说是此次咱桃源官员的名额会做出一些调整，听说你的名字也在其中。不过有好几个人都在争，所以他才让人给你知会一声。”
桃源县官员的调令名单，听起来很是诱人。没想到一个堂堂的九门提督的师爷，竟然会来亲自知会他。这意味着什么？这一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那个慕小姐，李晟看得出来，她似乎对自己有些企图。不过他并不准备领情，在没有看清对方的意图之前。
“这里是两万两，明日你到慕大人下榻的贵宾园去一次，就当是给慕小姐的贺礼。慕大人收到后，自然知道怎么办。”
“我不会去的，爹，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我真的要做官，我会自己努力，用我自己的方式。”
李老爷听他这么说，喉咙里不由又开始有声响出来。“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知道我为何要将悠悠许给白家，那是给她找最后的靠山，另外我告诉你，我们李家很多产业，都并给白家了。”
“爹，你这是为何？你自己辛苦打拼了半辈子的基业。”想到酒楼的下场，说不定他们其他几份产业得到的都是同样的下场，这两万两的银票，应该将他们李家不少产业都变成别人的了。
想到此，李晟只觉得手脚冰凉，仿佛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垂危老人一般。
“爹，请您收回成命，儿子再次发誓，一定会重振李家，绝对不会让哥哥和弟弟以后受苦。”
“你可知道这一夜之间，在咱们桃源开了几家大酒楼和几间商铺和客栈。”李老爷看着儿子问道。
李晟这两日不在桃源，当然答不出来。“请父亲恕罪，这两日我和娘子正好在外地有事情，今日才刚刚赶回来。”
“一共开了五家，商铺，客栈，钱庄，酒楼两家，都是比我们李家大两个的那种。”
李晟听了当场就有些蒙了。这人是谁？好大手笔，这些店铺和其他铺子酒楼开出来，少说也得几万两。如果弄得好一点的估计得十万两都不止。”
“对不起爹，这次是儿子疏忽了，我一定会查清楚，然后想出相应对策。”
李老爷听他这么说，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娇滴滴的娘子。以前人家说，红颜祸水，我还不相信。可是你好好想想，自从这丫头到了咱们李家，和你在一起后，发生了多少不顺心的事情。”
李老爷说完，又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娘将那个春花弄进门，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没想到最后竟然弄成那样。慕家明日你必须去一次，这是为了你以后的前途着想，也是为了咱们李家。”
随即李老爷便将这几年他们李家所有的关系网都说给李晟听了，听完之后，李晟才知道。原来他们李家做生意，很多靠的都是官方的关系。
蒋参将被抓，李晟被抓，那些早就对他们李家眼红不已的人看到他们的关系网终于不行了，于是那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们一开始动作并不是很大，而是一点点的分裂搞破坏。
特别是在李晟在牢里的那些日子，李老爷又病歪歪的，李轩和李闯基本不管事情。那些跟着李家的人，虽然有些人情关系，却经不过别人的挑拨离间，或者被重金收买，于是李家的商业堡垒就这么一点点的被那些人给瓜分了。
李晟是人不是神，加上他又有了沈安安，要分心许多，事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几乎是一盘散沙，不知道从那里扶起来好。
几乎是一盘散沙，不知道从那里扶起来好。
临走时，李老爷突然在他后面说了句。“我听人说，那个慕小姐乃是京城第一才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如果别人欣赏你，你也不要给人太过难堪。既然没有缘分，做个朋友也是可以的。”
“知道了爹。”
李晟出门后，却发觉自己的眼角有泪水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最不受宠爱的，到今天他才知道，爹对自己的期望最大。
这次甚至为了他能做官，竟然将大半的铺子都给顶了出去。
想到这里，李晟闭了闭眼睛，这时候他发觉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相公！”沈安安嘴里呓语了两句，李晟顿时不敢动，绷着身子。
没想到，半天后，沈安安还是维持将头拱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她竟然睡着了，在说梦话。
李晟不由伸出手，在沈安安的头上轻轻抚了抚，喃喃道：“安安，相信我，我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