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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庞梓毫不为所动,也不肯接话。大家就这么沉默了一阵,陈克问道:“庞兄弟,不知道这高家寨可有客栈。”
“既然来了,我自然要安排两位的住处。这位陈先生的话说得就太见外了。”嘴里面这么说,庞梓的脸上可丝毫没有热情。他拿起信又看了一遍,这才起身带着两人到了厢房。厢房里面只有个土炕,庞梓拿了草席过来,又给两人弄来了床被褥。
“两位看着都是享福的人,将就一下吧。”
陈克挠了挠头,这几天坐船,坐火车,他没能好好的洗澡,“庞兄这里有能洗澡的地方么?”
听了这么一个要求,庞梓登时就有些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洗澡?村东边有条河,你们可以去那里洗。”
“多谢。”陈克毫不在意。
“既然两位先生不在意,那就请自便吧。”说完,庞梓便出了门。
稍微收拾了一下床铺,陈克和陈天华拿了肥皂和毛巾,一出院门,就见到门口有一堆孩子围着院门正在看。瞅见两人出来。娃娃们先是一哄而散,然后就躲在什么后面,或者站得远远的看着这两个奇怪的大人。在他们明亮的眼睛里面,有的是好奇和不解。出门往东走了没多远,陈克觉得有谁在拉自己背后的衣襟,转头一看,一个娃娃已经尖叫着飞快地跑开了。他的小伙伴们一个个笑着。开心的很。那个娃娃还没有跑远,已经有其他孩子试着要跑过来,被陈克一瞪,他们倒是立在当地,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是陈克一转过身,没多久就有孩子们继续这个游戏。
这年头农村的生活就是如此,大家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么一丁点。从外面来个人,那就是一大稀罕。更别说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的人。不仅仅是娃娃们,不少大人也在旁观着两位外乡人,大家交头接耳的评价着这两个人。偶尔还会有某家的姑娘媳妇出门或者迎面过来,瞅见陈克他们,立刻如同被吓的躲在了一边。陈克也懒得去管这些,以后自己下了农村的话,这种事情应该绝对不少见。姑且习惯一下吧。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景色上。
这是北方常见的村落,黄色的土坯院墙,连屋子的墙也多是土坯墙。庞梓家还算是比较气派的,正屋上有瓦,不少人家的房顶根本就是厚厚的茅草顶。从半掩的大门,或者低矮的墙头看进去,院子里面多数挂了些穿起来的玉米。还有些捆起来的高粱杆堆在墙边。偶尔能够看到的成串干辣椒穿给院子里面增加了不少喜气。陈旧的木门上贴着门神,花花绿绿的纸张风吹雨打下都有些发白,上面的神像已经模糊不清。空气中混合着各种植物、动物、还有尘土的味道。
这么一派破旧的气氛里面,陈天华说道:“这村子看着还不错。”
听了这话,陈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心而论,农村都这个样子。别说1905年,就是90年后的1995年,陈克见过的北方农村,也未必真的有多大变化。
一尘不染的木板地,雪白的墙面,阳台上全落地大玻璃门,布艺沙发,欧洲风格的双层大窗帘。城市或许需要。在农村,陈克也未必真的觉得对此有多大兴趣。陈克也见过不少农村,相比较而言,这个村子至少看着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傍晚时分,家家有炊烟,父母开始催促自家的孩子吃饭。方才还兴致勃勃地跟着陈克与陈天华的孩子们,一个个如同归林的小鸟般跑回了自己家。或许是因为有了外人,不少人家在叫回了孩子之后,都把大门紧闭。
进了十月,晚风已经凉飕飕的。并肩走在村外空荡荡的土路上,陈天华看左右无人,这才问道:“这位庞兄好像对我们有什么看法。”
“义和团的人,最恨的就是洋人。现在还有满清。据说尤其讨厌假洋鬼子。当年在北京的时候,有因为别了根钢笔就掉了脑袋的。这位庞兄弟对咱们已经很客气了。”
“义和团在北京搞的这么凶?”陈天华对陈克的话有些不信。
“当时领头的是个什么王爷。到底是哪一个我忘记了,那家伙代表了一帮对于洋务派恨之入骨的人,煽动这么干没什么稀奇的。”
陈天华听了这番解释,半晌不语。虽然已经习惯了陈克看问题的方式,这种尖锐的评价让陈天华觉得很不对头。“文青,你好像从来不因为这些倒行逆施而生气么?”
“当然生气了,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他们必然会这么做,等到我们解放了中国,把这批人该关起来关,该杀头的杀头。除了这么之外,我们也没有别的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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