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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一国之君遭人暗算,受控三年,本就是一件极损威望的事。谢重锦在民心和威望间选择了民心。他不选两个都没有,选了至少还能提升一个。
他也不怕夜郎知道他们诬陷推锅。两国关系本就是死仇,也不差这一件仇上加仇,夜郎皇族就算澄清他们没做,别说长黎不信,估计夜郎本国人都不信。
“玉京前几个月可不太平,陛下杀了多少狗官,玉京血流成河,可见没有夜郎从中作梗,我们陛下就是个明君。”
“还有谁记得陛下登基前,是四国继承人里最出众的?当年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起办了多少件大事?连先帝、丞相大人、秦大将军都感叹后生可畏。也不怪夜郎那样忌惮,种蛊后第一件事就是废后,离间陛下和皇后殿下……”
“唉,只盼着如今陛下与皇后殿下还能和好如初,别因夜郎的挑拨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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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食客们议论纷纷,玉京近来的风云变幻,都成了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楼上住房内,谢重锦正在铺床。
两人要了一间上房。一进屋,谢重锦就将房间里的床单被褥全都换上自带的。
平安客栈住宿条件不差,他们要的也是最好的房间,跟宫里自是比不了,在客栈里已算层次顶尖。
但东西再好,也是被别人用过的,就算洗干净了,床单被褥这种贴身之物,陆雪朝断不会沾染,谢重锦也不会叫他沾染。
——这都是血泪教训。
陆雪朝自幼养得精细,着绫罗,枕丝绸,用的都是最新最好的,除了病痛之苦,全没吃过苦,浑身就透着两个字——娇贵。少时随谢重锦一道外出治灾,夜里在一农户家借宿。那家人条件不好,床被是粗布,粗糙的质感很磨肌肤,是皇族世家子弟从未接触过的环境。两人锦衣玉食长大,但自认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当时方圆十里也没其他人家,就在那住了一晚,翌日留了几两银子便离开。陆雪朝那夜辗转反侧没睡好,却也没有怨言。谢重锦正为灾事烦心,他又怎会在这种小事上抱怨。
但他不说,娇弱得不行的身子会替他说。之后陆雪朝身上便起了疹子,雪白的肌肤红红一片,浑身难受,还撑着病骨出谋划策,替他解忧。谢重锦懊恼不已,牢记教训,此后每次外出,都要带上全套的贴身用品,马车也改建得能让人睡得舒适。若在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住宿,就在马车里将就。
在照顾陆雪朝这件事上,谢重锦也不是天生就得心应手。他生而为太子,本就不会照顾人,从一开始只知吩咐旁人,到如今能亲自为陆雪朝铺床叠被,可谓经历一场进化。
谢重锦迅速换完整套被褥,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他从不让陆雪朝干这些活计,只凭陆雪朝会下厨做饭这一项,谢重锦就觉得其他事都得他来包。平日在宫里,这些事自有宫人来做,现下在外头,就该是他来照顾。
陆雪朝坐在椅子上看着谢重锦忙前忙后,手指撑着脑袋,缓慢地揉着太阳穴。他不似谢重锦身强体健,坐了一日马车仍生龙活虎,马车布置得再舒适,坐久了他也头晕。
揉了会儿太阳穴,眩晕感稍稍褪去,陆雪朝觉得有些口渴,就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谢重锦铺完被褥,回头就见陆雪朝握着客栈里的茶杯正要喝,立刻道:“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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