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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璟知道要到哪儿才能见着徐客秋。春风得意楼边上的那条小巷里有间药堂,门面很小,却都说里头的大夫医术很好,徐客秋时常要来这里抓药。
宁怀璟每每办完差总要绕路来药堂外候一会儿,搓着手耐心等一等,五回里总有三四回能遇见。第一回真是巧合,那天宁怀璟恰好从巷子口路过,眼光一扫,恰好看见徐客秋提着药包走出来。
宁怀璟忙转身去迎他:“哟,真巧。”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简直快疯了,牙齿咬到舌尖,疼得不停吸气。
徐客秋看看他一身山青水绿的打扮,再看看他疼得快挤到一起的眉眼,跟从前一样掀起嘴角笑:“是啊,真巧。”
听着“砰砰”的心跳声,人精一般的小侯爷慌得手足无措,随手一指:“嗯,巧、真巧。我刚想进去喝一杯。”
抬头再一看,自己指的赫然是春风得意楼,宁怀璟脸上一白,赶紧把手一偏,对准边上的八仙楼:“时候还早,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徐客秋却推辞了,向他举举手里的药包:“我得回去煎药。”
他口气很平常,并非是故意要显示什么。宁怀璟觉得心头被用力捏了一下,嘴里漫开几许酸意:“家里不是还有丫鬟么?”
“反正我也闲着。”徐客秋道。现在的他神色很平静很安宁,再也不是那只时时亮着一双利爪的小野猫。
宁怀璟有种冲动,想伸手去狠狠揉他的发捏他的脸,听他骂自己一声“笨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包,只听徐客秋惊呼道:“你干什么?”
宁怀璟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在看到徐客秋眼中一闪而逝的凌厉目光的一刹那,一直盘旋在胸口的焦躁不安居然消散不见了:“我送你回去。”
徐客秋愣了,宁怀璟黄鼠狼捉小鸡一般拖着他的袖子拉他往前走:“别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你说的,我们还是兄弟。”
那天的夕阳无限美好,流云舒卷,霞光漫天。寂寥清冷的小巷子里满是宁怀璟叽里呱啦的说话声,笑声清朗,如沐春风。
往后的“巧遇”便成了刻意,宁怀璟瞪大眼睛说:“呀,我刚好路过……啊,你也在这儿……哈,我们又遇上了……”
徐客秋不做声,拿眼角瞥着他。他摸着头赖皮地笑,反复一再地强调:“我真的是要回去,从这儿路过,给我嫂子带点东西。”
后来,他干脆就不说了,看见徐客秋从药堂里出来就冲他招招手,迎上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沿着曲折蜿蜒的小巷慢慢走。
天气越见寒冷,路边有人现炒着热腾腾的栗子,甜甜的味道一丝丝地在刮脸的风里飘,钻进鼻子里就化为些许暖意。宁怀璟总是掏出铜板买一小袋趁热塞进徐客秋手里:“这是我给弟妹的。”
徐客秋不解,宁怀璟握握他冰凉的手又松开,歪过头,看着他被炉火映红的脸贼贼地笑。
徐客秋归家的路程很短,能说的话却很多,每每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说着,及至临别时还有满满一肚子的话语想要倾诉,意犹未尽,恨不得脚下的路能一直延伸到天边去。徐客秋欲言又止的神情下,宁怀璟率先状似洒脱地拱手告辞,慢慢走出几步,再一个转身,恰能瞧见他的背影正缓缓消失在街角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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