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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教皇卧室的灯熄灭得特别早,费兰特亲手替圣父放下了四柱床边遮光的帷幔,将房间内的灯光调到最暗,管道里燃气的嘶嘶声很快低不可闻,香炉里放上了适量的助眠香料,氤氲的香气缓缓上升,在金球形的炉子上缠绕出了乳白色的雾流。
“晚安,圣父。”
黑发的狼犬收敛了在外人面前的森冷阴郁,单膝跪在床边,认真地向拉斐尔道晚安。
正陷在自己思绪中的拉斐尔恍然惊醒,像是才刚刚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抬起放在被子上的右手,费兰特会意地向他低下头,堪称乖巧地把自己的脑袋送到最适合抚摸的角度。
拉斐尔轻轻碰了碰费兰特的额头:“愿主庇佑你今夜有美梦,我的孩子。”
冷漠阴戾的护卫队队长嘴角翘了起来,蓝色的眼睛因为过于静谧舒缓的氛围而显得放松平和。
他站起来,小心地把帷幔的边角理好,确保不会有多余的光线照进去,端起放在桌上的手持玻璃汽灯离开了这间卧室。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就这样去睡觉,对费兰特来说,他今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夜晚永远是适合他们这类生物出没的时间,无论是谋求收走他人性命的阴谋家,还是猎取阴谋家的狼犬,都更适合在夜色里潜行。
拉斐尔建立的仲裁局在费兰特手里已经发展出了一定的规模,从翡冷翠撒出去的庞大情报网通过商队、船队向各个国家蔓延,以信仰为锁链的机构在很短时间内就有了庞大的情报员,他们有的人甚至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为什么人服务,但是在教堂里,他们总会对着忏悔室的修士知无不言。
哪怕是贵族,也会对着修士倾吐秘密,渴求在做下恶行后获得圣主的宽宥。
仲裁局的情报官们将这些修士们递交上来的东西汇总到一起,经过缜密的分析和大胆的猜测,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连尤里乌斯都没有想到,拉斐尔手里这股力量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
今天是七天一次的情报交付时间,加莱和罗曼的人手尚且不足,传回来的情报大多没什么用处,费兰特首先要保证翡冷翠和教皇国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在仲裁局的视线下。
按照日程,翡冷翠的情报官今天会过来,也许能带给他一点新鲜东西。
费兰特走后不久,怎么都睡不着的拉斐尔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像是一尊石化了的人偶般静静躺在床上,在这里已经听不大清楚外面的狂风暴雨,但他知道这场似乎要浸没大地的暴雨还在继续,不知道明天会有多少人为了自己失去的家园而哀哀哭泣。
这么想着,他的右腿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疼痛起来。
雨天,暴雨,拉斐尔痛恨下雨,这是悲惨的童年遗留给他的烙印,雨天往往就是挨饿的日子,没有人会在雨天出门,所以哪怕他的手艺再好,也不可能在雨天开张。
老亚伦还活着的时候,将自己的盗窃本领都教给了小拉斐尔,拉斐尔天生聪明,一双手尤其灵活,能够用一根经过处理的头发丝悄无声息地割断钱袋上的绳子,或是凭借自己格外可爱的脸蛋骗取女士们的怜爱之心,从而摸走她们的项链胸针。
“如果给你机会,你能够偷走圣主的内裤!”老亚伦不止一次感慨自己捡到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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