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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第三十二章——山河故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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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悄,群星闪烁。

行走于小路听风过竹林簌簌,思来想到巴蜀的那位小情儿,若是从旁人嘴里晓得自己夸了别的炮,指不定该气成什么样。只还未得意半分就闻得弩箭破空声,下一刻腿上刺痛袭来,直直倒趴在地,再抬首就见一人手持千机弩走来。

果然够狠。

四目相对却是无言,进了屋上了床也没半句解释,他倒也不客气,穿着高跟就踩上跨,或轻或重踩踏蹂躏,仰着头居高临下道一句别的炮可有他好看。

眯了眸子,趁他疏忽召了灵蛇从身后袭击,饲养已久的乖宝也知这人伤不得,以身子纠缠捆绑住他双臂拉高,不允再动。

腿上伤看着狠辣却未伤筋骨,知他是被气急了,只得好生抚慰。伸手摸索人胸膛,以指尖划弄,最后于心口轻点。

“那么凶做甚,外头的炮可没有你半分的好看。”

少年酒劲上头提剑要与我一战,我未理他只顾抬头看月,他便拎起那坛子要打我,那一坛百两的酒撒了大半,我叹他人傻钱多痴呆傻,抢了酒坛把他踹进河里清醒清醒。他上岸抖得跟拔毛鹌鹑似的,本以为那寒冷河水能让他清醒,他却拧了拧衣服指着我,说他要当天下第一,要把我揍的满地找牙我笑、笑他怎么这般痴傻,天下第一哪有那么好当,纵是天下第一,死后不也是黄土一捧,百年过后哪还有人记得?

小鹌鹑收了声,夺回坛子饮了余下的酒液,瞧了瞧空坛往里吐了口痰塞回我怀中问我可曾经当过天下第一,又有何资格训他?我恼了,扔了酒坛将他摁在地上,寒刃出鞘直指眉心叫他收声。他抬头瞧我,那语气间尽是不屑,问我可是被戳了痛处,可是妒忌他?我瞧他半晌,少年眸底如明月,映我此时狼狈姿态,倒似是故人我又叹、叹天底下怎还会有这样的痴儿,我说他痴傻,天下第一不好当,最后落得结局无非是家破人亡孤独终老他说不出话,便推开我自己走了,踏着那月光头也不回的走向万丈深渊

她还记得那个人的故事。于是娓娓道来,却忘了自己心痛的样子?“赢天下,莫弃我”

我的心上人,弱冠年华名满天下,京城偌大皆倾心于他,可谓如玉公子翩翩少年郎,即便他举兵反叛坐上帝王之位,国内上下无不庆贺道喜,他治国有方从不沉溺女色,世人道好君主。

『意中人是他阿』

而我一介平民,青楼歌姬,生得一副好皮囊倒是挺讨人喜欢,都说青楼鱼龙混杂,一介青楼女子洁身自好是为了当朝君王,自是让人嘲笑,他与我何其天差地别,又怎会看上我。

『日夜思君不得见』

我未曾瞧过心上人的模样,谈起倾慕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记得那时他国入侵,国破家亡,民不聊生,无奈我生为青楼,日夜替那侵我家园之人歌唱,糟得世人辱骂,只有他听闻此事轻道两句“商女焉知亡国恨,隔江迫唱后庭花”竟被这句话触动心房,日日落泪。

『他是第一个懂我的人阿』

近几日国家再次动荡,那边界越发猖狂,侵我国土犯我江山,终是想为了他做些什么,离开青楼甘愿为兵,一身盔甲意气风发。

『我愿为他上战场』

踏上骏马名唤女将,带兵路斩敌军上万,战场眼见着要顺利却不知哪来的叛徒泄露作战方案,我军被捕,连过十日那君王未曾派兵来战,心灰意冷一刀直入心脏,只是朦胧间似是望见了那心上人,金甲披身揽我入怀,轻笑倒在他怀中,泪湿眼眶。

『你来救我了吗』

只是这浮萍一梦,我沉溺假象的温柔,深知他并未前来。

『我的君王怎会惦念我』

再次醒来依旧在那铁索牢笼,我的心上人并未来,倒是胸前的伤口被包扎的差不多了,起身仍是疼痛,偌大监狱只有我一人,被俘同胞皆死于敌国国君手下。

『为何他不来』

终究对那人失望之至,与那国君进行谈判,他说他欣赏我的容貌胆识,女郎上战场分外少见,狠下心来归顺于他,对心上人的喜爱沦为恨意,日日侵蚀我的灵魂。

『终究会以对立的身份作战』

到了决战那日,我终于望见心上人,一身金甲何其潇洒,长发挽起帝王之气威慑四方,容貌朗俊独绝翩翩少年郎。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被迫拿起长刃作战顿时硝烟四起,终剩下我和他的对峙,第一次好好瞧着我的君王,越看越是喜欢,可那国君竟藏了一波兵将我俩包围其中,扯着我的衣领笑的癫狂

“你这女人喜欢他我怎会不知,天下人皆道青楼女子为帝王带兵作战,名扬四方,我会相信你吗”

对,我私自给他传信,告诉他所有的作战方案。

『为国和他甘愿死于刀下』

敌国之君匕首抵在我脖颈,那君王无动于衷,正以为他君王薄情,想着远处传来兵马之声,在敌军恍惚之时一把将我拽入怀中神情温柔,他轻声在我耳边低语:

“姑娘你且瞧好,我能以一柄长剑护天下自然也能护你”

真让人怀念啊。

还记得那时候,他总说嚷嚷着“小家伙,你且在家待好了,我出去一下,过一会有先生来教你学习兵法。”

听着自家父亲又开始叫自己的小名,撇撇嘴,不耐烦的点点头,意为自己知道了。

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己父亲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摇了摇脑袋去了湖边开始下棋。下棋正下到关键时刻。自己身边的小厮来寻自己

“少爷,教书先生来给您上课了。”

“让他先等会,没看见本少爷正在下棋吗?”

不耐烦摆了摆手,让人下去,继续自己的棋局。

下完棋,装老成的背着手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门口。抬抬手,示意小斯不必通报,随即一脚踹开书房门,不理会大哥二哥诧异的眼神,随便找了张板凳坐下。

“不是上课吗?继续啊”

先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先生,那是我小弟,打小被我们宠坏了,请先生多多担待”

先生才继续他的讲课,书房门被风吹的嘎吱嘎吱的好像是为这课堂增加点气氛。

“来人!把这书房给本少爷拆了,烦死了”

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叉腰昂首挺胸叫嚣着要找人卸了这扇门。先生的讲课声戛然而止。

“小弟你忍忍就是了。”

“本来就吵,再加上门,更吵了。”

丝毫不顾及先生已经黑了的脸色,抬腿就往外走

“这课我不上了,无趣。”

从书房出来,直冲卧房而去

“困死本少爷了。”

回到卧房,跳上床,连外衣也不顾的脱,直接躺下用被子蒙住头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爹回来把自己吵醒。

“你给我起来!”

“唔,干嘛啊。爹!”

揉了揉眼睛,带着点慵懒话出口

“你今天为什么不听课而是在这里睡觉!”

“那么无趣的课,也就大哥二哥能听进去了”

“我告诉你!你明天就给我去拜灵山上的仙人为师”

“什么!爹?你要送我上神山!!!”

听到“神山”瞬间清醒了不少。

“对!”

『你守着这里好久了,怎么不回去?』

坐在院子的树上,看着树下一脸不解的女子,微微蹙眉,仔细思考着。许久,吐吐舌头

『唔···我忘了。只是直觉告诉我,我要等什么人』

等谁呢···?等了这么久,自己也快忘了。但···还是要等的。万一他回来找不到自己了呢···?

『小丫头,你就住我这儿吧』

『小丫头以后出去记得叫我,我带着你,就不会迷路了』

『桂花酥好吃吗?』

『这房间我打扫的,如何?』

···

『你怎么哭了···?』

女子慌了神,拍打着身后羽翼飞到自己身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一脸担忧

『人界果然不好···』

『没有···不是的···』

愣了愣,下意识反驳她的话。抬手拭去泪水,声音微微梗塞。人界太好了,因为有那人存在过···

『···让我待这儿吧,他会回来的』

于料峭春寒听闻了他的音讯。

彼时尚要出行的步子直直顿了下来,神思一晃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出去为何,南方自湿气是足的,可嗓子却发干的发紧,言语像是锈掉的剑一般,怎么也出不来了。指腹原是虚虚伏在那院中庭柱上的,如今成了依靠支点,我与眼前亮白亮白一同缄默着,静止着。半晌也吐不出什么来。

檐上清露惊坠于颊,怔怔神思方落到皮囊中去。

日光亮的很,连带寒冬残余的冷意一同钻入我骨头了。

无力松开扶柱的手,屈指揪上春衣打了个寒颤,人也滑下身,曲成一团,给自己编了个好似金汤若固的单薄安慰。睁目与着不知何时跌落泥土的素白信封面面相觑,信纸还是前些日子去集市上无意挑中的,恰恰满足了我莫名的挑剔,那上头的墨还新的很,上头的思念也新的很,可…可收到它的人却于此成了永远的江山旧人。

第一声呜咽滚入淡淡的春风中,带着白雾消散开来。踉跄着拾起一尺素白,点上一撮小火缠上,最终变成了一缕天地间可有可无的尘埃。我所思所想,所念所感,都将一并牵入那晦暗的阎王处,向其祈求一个再唤他一声的机会。

“…哥。”

他手里还有一封信,那里除了友人的挂念或许还有原因是它上面有风沙味儿。

说来好笑……他被困在这鱼米富饶的水乡了。

现在江南已经是深冬景象,雪皑皑的压了满院子,父亲原本在江南也有许些家产,闲钱银两尚且够使,不愿意他个病秧子乱跑,于是拿着孝道直直送他去特意购的一处小院,并十分不安心的谴来奴仆看着。

正是冷的打紧,湿气直接窜到骨子里向人叫嚣,穿多少都是徒劳之举,只有在闭着窗的昏暗屋中好上一些。都说江南宜安养,可我却总觉得不痛快——太矜娇,简直要活生生把人缠在暖气熏香中溺死。成天整日的搭着厚重的裘衣懒在椅子里头,只瞧那茶香热气虚虚乎乎的腾入雪中。

厌极香腻的精巧温暖,可离不开它,那场险些跩去他见阎王老儿的战役让我离不开它!能感觉到的,永远使不完的力劲不再属于我了,现在的模样估计只比千疮百孔的破烂稍好。外头不过是开了小缝一条,却寒颤得墨迹都出现了偏颇。现在,他仍旧坐在讽人的温柔里,摆不开、逃不去。

原本都想好了,去了远边,大不了马革裹尸没在沙土中也算个归宿,是个战沙场的无悔,合了我自私的念想,兄弟共赴,江山不孤独,可从来没有想到这刀枪剑戟没能留下残魂一道,如今却要困死在这金丝鸟笼中。

恨极。

所以当难那些来自大漠的信压在手中的时候,甚至有了某种欣喜若狂的泪感。就好像仍在连连朔漠里,依旧是那个可以把刀口毛手毛脚磕破的秦离安,可以慢慢悠悠地看夕阳一点点下沉,可以意气风发的和将郎笔画拳脚,可以偶尔想想京城小院斜斜老树上挂着的断线纸鸢…带来的、甚为珍重的欣喜。

大漠的花是天然的傲骨美人,小刀客可别早早夭折了她。我见过的,小小的,幽幽的,却在漫天漫地的沙中活出来一支歌来。曾有塞北的姑娘家家说这小东西颇有灵性,留她一方存地,说不定哪一天就以恩报恩把你捞上一把。

信过去大概要拖到开春了,毕竟不是什么急报,信驿走走停停也说不准几时来,不知道是否能够赶上你的行程,不过人嘛,一直向前自是没有错的,错过了就倒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想必开春的干与沙虽然要人恼怒但不会缠着你停滞不前。花就不必了,有心就好…下次记得在信封里头捏上一撮土,我这难平的不甘便算有了寄托。

既然都在往前,又怎么会落下,已经想好了,等到膝盖骨再好些就辞了叽叽歪歪的江南,谴信一封去草原,给春行的魂魄拓出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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