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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节车厢,一过西昌,一大半的铺都是空的。根本就没有必要送石榴。车站买不到票,车上却那么多空铺,只能说明信息不畅,车站与车上沟通不畅。
况且这石榴,是她特意辛辛苦苦地从家里,带来送给他的。他就这么随意地送人,这么不珍惜吗?是嫌它太沉了,不想带走了吗?他这样对她,就像做父亲的对三岁的小女儿。
她并不知道,这其实只是利益分配的不同,两家都想拿最多的,吃最好的,反而会失去一部分客流,因为很多人并不知道车上很容易补票。
一上车发现并没有挤得太难受,即便是列车广播一遍又一遍地宣传,也不会去补。又不是什么精致的小公主,一个个大男人,将就一下就算了。
湘潇的表情全僵了,一手拿着一个石榴,向张姐的乘务室走去。她将它们放到桌子上,笑容满面地道:“张姐,这是咱们西昌的特产——石榴,你尝尝新。”
“你坐啊。这么大,这么漂亮的石榴,咱们西安没有。”张姐一见,非常高兴,喜笑颜开地说。
“张姐,跑车好玩吗?我们家也是铁路上的,以后我上班了,也跑车 。”湘潇说,她开始硬着头皮,学着搜肠刮肚地找话题。
“不好玩,要熬夜,很苦。你以后也跑车呀?那咱们是同行。”
两人似乎找到了共同语言,接着又聊了两分钟,湘潇的心中又豁然开朗。最后,她起身说:“张姐,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着,离开了小小乘务室。
她并不擅长家长里短,因为她认为,那没有太大的意义。她并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被连接在一起的。一旦形成一张网,可以办成天大的事情。她跟张姐的解释是,她这是跟她哥哥去昆明。而不好意思说,她是跟她男朋友私奔。
私奔,多不好听的词。再说,从外形上来看,他们还真有几分像是兄妹俩。而且,举止也并不亲密,一点也不像是恋爱中的男女朋友。
湘潇从乘务室里出来以后,就直往厕所里奔。冼锐坐在床上,见她从他身旁走过,以为她笨得连铺也找不到了,连道:“在这儿。”
“我上卫生间。”湘潇回头道。
待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冼锐已经躺到铺上去了。见了她,淡淡地对她说:“你睡上面。”
别人一般让女朋友睡下铺,自己睡上面,以方便围着女朋友转。甚至下来牵一下手,来擦一下油。因为她从乘务室里走过来的时候,有一对小情侣就是那样的。
而他,却是这样。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她从来都没有坐过卧铺,但是这种感觉,她很敏锐地就觉察到了。
九岁的时候,她住在一个只有十来个人的小站上。
有一天晚上,她发烧了,要去大站的医院看医生。父亲打电话给调度,要了一个“点”,一趟快速列车,在小站上停了一分钟。
列车长让他们上了车,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两个字:“边凳”。于是父亲把那张纸条,交给了列车员,他们坐到了卧铺车的边凳上。
那个车厢里面有上中下三层,全部满满的,有很多的人。有的人坐着,有的人躺着。有的人醒着,有的人睡着了。有的人在看书,有的人在听收音机。有的人坐在凳子上聊天,有的人在打扑克。有的人提着热水瓶打来了开水,有的人在车厢里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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