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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白姨知道你受罪了,”白露低声安慰道,眼中泛了泪花儿,“可你也不能想着吃下那自尽的药啊。我若是晚来上片刻,若是慢上一步,难不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她说着,另一手在打开的药箱中取出一小个玉质瓶子,又挑了一罐白玉金疮软膏,顺势抹了一把泪。
“我们原本都想着,你早早就回去了。谁知那日说到了府中,见珈佑一人在冷风里痴痴地等,才反应过来。所幸我在宫中侍疾,在楚王面前还算说得上几句话,不然,我真是不敢想……”
白露长叹了一口气,紧了紧珈兰的手,泪水却簌簌而下。她轻轻拂过珈兰洗漱后齐整的额角,苦涩笑道:“我的孩子……你别怕。阿娘来了,阿娘在这儿,谁也别想再从我身边带走你。你的眼睛伤重,我先替你上药,一会儿楚王同你问完了话,我们就回去,回三公子府。”
珈兰只微微颔首,将身子稍偏向了白露一些。白露先将玉质瓶中的药丸喂珈兰服下,方揭开白玉金疮软膏的木盖,一手握了药罐子,以手背搭在她的一侧肩头,扶正珈兰的瘦弱面庞。
美妇人以右手食指和中指,挖取了一些药膏,从上至下推动,使其能均匀地涂布在珈兰的眼周。只是如此不过是浅显的一层外敷,暂缓疼痛罢了,要想好好医治,还是得回府之后再从长计议。
冰冰凉凉的膏体划在面上,原还火热肿痛的地方也沁入许些药力,配合方才白露递给她的止疼药,已不觉得如何难耐了。她悄悄抬了抬眼皮,企图窥探黑暗之外的一角光明,可满眼依旧是模糊的暗色,并无半分好转。
也罢,先应付了楚王的问话,再慢慢医治不迟。左右这许些时日都熬下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上好了药,白露在她的眼前又蒙了一层纱布,替她遮挡些外头过亮的光线。这孩子怕还没习惯闭目行走,若是不慎受了强光刺激,反而不好。
这些都收拾好了,白露瞧着她发上几支简单的檀木直簪,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宫宴那日,她好歹也算打扮过、露过脸,素面朝天地去见楚王,总是容易叫人说些不敬的闲话的。白露抬手在发间摸索着,拔下一支平平无奇的汉白玉雕刻鹿纹钗,簪入珈兰发间。
汉白玉,是玉非玉,然这一支钗的雕工极为灵巧罕见,可谓朴素之中又暗藏玄机。墨黑如夜的发髻间,一眼便能瞧见此物,那楚王再怎么眼瞎,也不可能不明白白露的意思。
如是想着,白露将她扶起了身,引着珈兰往外头的正堂行去。
楚王已等候多时了。
……
都说今日宫里头,林后宫中是无匹的热闹。可纵然人多眼杂,愣是半分消息都没传到臣民的耳中。楚煜又在灵堂长跪不起,双目无神地听着无砚的汇报,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行退下。
楚国停灵,通常七日最久,这已是极尽哀思的情形了。往往这种情况,是那些个家族人丁兴旺的,子辈孙辈众多,或是远在外地,一时半刻回不来的,才会将棺椁在灵堂中摆得久上几天。二公子府上闭门谢客,哪怕无人吊唁,也生生靠着楚煜一个人,满满当当地替他的亡妻守灵。
无砚应了一声,起身正要退,却听门房小厮匆匆跑了进来,报说外头有一郎君前来吊唁。他腰间挂着相国府的令牌,门房的几个愣是拦了也没拦下,护院也不敢伤人,如今,已到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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