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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亲近,血脉相连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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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大长公主。”

宁筠和萧禹恭敬地给老人家行了礼。

德元公主却是上前,微微艰难地弯腰,颤着手扶起他们二人。

“孩子,起来,起来。你们按照辈分,该唤老婆子我一声姑奶奶,和表姑奶奶的。都是自家孩子,不要和我客气,尽管住下,你们的事,姑奶奶也知道些,你们流落在外这些年,受苦了。”

她眼眶湿润,伸手够了够,没够着,宁筠便主动弯腰低头,让她的手摸到他的头。

“好孩子,好孩子啊……”

想到夜国王室终于还有正经继承人,她就忍不住激动。

百里凝霜的儿子,和她一样自私恶毒,凭什么让夜晟当这个皇储?

想到这孩子受的苦,大长公主就忍不住落泪。

“你母亲,我从前见过一面,还是你父王带她来的,她很温柔,也很善良,看得出来,你父王和她很相爱。”

宁筠闻言,表情淡了些。

当着老人家的面,他便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萧禹,见气氛要被宁筠弄得僵持了,便立时笑了一声,然后主动伸出头往前凑。

“姑奶奶,别厚此薄彼啊,我也是您孙孙!”

说着,手暗自拽了下宁筠的袖子,示意他别冷场。

但宁筠显然听到夜王和他生母相爱这样的话,就不想再说什么,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还不如不笑,萧禹暗自唾弃。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认生,

倒像你娘小时候!”德元大公主不知道萧禹的真实身世,只当当初被百里凝霜逼得远走他乡的夜弦音,离经叛道的,隐姓埋名后成亲生下的他。

“对了,你娘怎么样了?她这么多年了都不回来看我这老婆子,是不是将我给忘了?”

提起夜弦音,这下,轮到萧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微微闪烁了下。

“她……她死了。”

嬷嬷见德元公主情绪激动,便忙扶着她,接过话茬——

“公主节哀,您身子将好,别再伤心,担心着身子!大夫都说来,让您心态平和,保持愉悦,您可不能不听大夫的。”

“知道了,你这老货啊,怎么比我还啰嗦……”德元公主也是大风大浪见过的人了,她叹了声,被扶着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随后看着面前的两名青年,既欣慰又满怀伤感,“没想到,这一别多年,两个人就都没了……你们受苦了,年纪轻轻都失去了娘亲。”

拿出帕子抹了下眼角的泪花,德元公主又拍着桌子低声道,“都是百里家祸害的啊!老身这把年纪了,只恨闭眼前都见不到百里家倒台!”

“姑奶奶,会的,会见到的。”

宁筠忽然定定地看着老人家,眼神坚韧,语气笃定。

萧禹也难得正色严肃地道,“我们回来,便是要亲手将百里家推下高台,让百里凝霜为我们娘亲的死付

出代价。”

闻言,德元公主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最后又免不了落泪。

“想我老婆子,活到这把岁数,身边的人啊,一个个离开,亲眼送走了一个又一个……”

她看着屋外的大好阳光,面上哀伤,眼神带着暮气。

有时候活得长久,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至少,她这一生,年轻时候她随着丈夫戎马沙场,潇洒了数十年,夫妻恩爱,一家几口温馨和睦。

但后来,随着新皇登基,新皇后家族日益壮大后,陈家便开始艰难地站新皇这边,为此,被百里家忌惮,陷害之事不绝如缕。

到了四十岁以后,她开始看着侄子的爱人被迫害,她的亲侄女被百里凝霜陷害逼走。

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送走。

到了老年,为了不给子孙添麻烦,她只好收敛脾气,远离皇宫和朝廷纷争。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新的亲人出现了。

上一回,还是她抱孙子的时候。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送走一批人,就会迎来一批新生命。

生命一直如此,旧的离开,新的出生,老树上结出新的花果,一年一年传承下去。

“公主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只是她年纪上来了,早些年身体落下的病根犯了。殿下和公子就先在行宫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找仆人。

等公主她醒了精神好些了,老奴就让人喊两位小殿

下。”

老嬷嬷很是和善,她将德元公主哄睡着后,才退出殿外,亲自领着侍从送两人去厢房入住。

一路上,温和轻声地交代着。

宁筠和萧禹一个态度尊重,一个嘴巴甜,不多时就到了厢房。

“有劳嬷嬷了。”

闻言,嬷嬷不禁笑道,“哎哟,二位小殿下这话可就折煞老奴了,能为主子们效劳是老奴的本分。”

厢房收拾得很干净,屋子采光也好,里面还放着棋盘书籍以及画册。

看得出主人家是提前悉心准备过的。

“老奴就不打搅二位殿下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好,嬷嬷慢走。”

“老奴告退。”

送走嬷嬷后,宁筠坐在放置棋盘的塌子上,手摸上棋盘,将棋盒打开,捻起一枚棋子,放置在棋盘中。

“你不累啊,还有功夫下棋。”

宁筠摇着扇子,坐在棋盘另一旁的榻上。

懒洋洋地将脚放到榻上盘起来,然后懒散地靠着墙

“不知道怎么,见着德元公主,还真怪亲切的。这种亲切,夜弦音都没给过我呢。”

他眼神微微晃了下,看向对面的桌子,语气倒是轻描淡写地道。

“没大没小。”

对于萧禹直呼夜弦音的名讳,宁筠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扯。

“人都死了,要这些个规矩有屁用——”

宁筠收起扇子,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

“只是老人家也怪可怜的,传

奇一生,人到晚年,子女却不在身边孝顺。”

见他感慨,宁筠却淡淡道,“并非是不孝,是姑奶奶不想牵连子孙。”

早些年德元公主有权有势脾气也大,那会百里凝霜刚嫁进皇宫,没有少被她管教。

也是因此,百里家愈发掌权后,陈家就受到了打压。

为了子孙,一向刚强不肯低头服输的德元公主,也不得不避开朝堂皇宫,好让子孙各展拳脚。

“也对。她老人家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感慨?”

宁筠与自己对弈,听着萧禹多愁善感,不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萧禹无语地咳了声,然后哼了一声,道,“这不是我在北国的时候举目无亲,除了你这个木头表哥之外,我以为这世上,我早就没有亲人了。没想到,凭空多了个表姑奶奶,还是这样厉害的巾帼人物。”

闻言,宁筠好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谁说不是呢。

他和萧禹一直都是禹禹独行,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但见到德元公主的第一眼起,他就觉着亲切。

这大概就是血脉的关系。

但随即,他想起什么,手中的棋子不禁攥紧,眼神冷了下来。

将棋子丢回棋盒中。

不,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血缘关系,都会天生的,存在亲近的可能。

也有人,哪怕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但依旧会让他感到厌恶,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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