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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以后,红姑偷偷来家里找过一次秀丽。这次秀丽说了实话,直言自己想尽快把家里的钱还上,等家里松口气了以后,她还要找机会去读书。
红姑看她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劝,留下一声叹息,回了自己家,没过几天,又坐着客车回了厂里。
陈大发和王萍见陈秀丽没有去打工,心里有些不痛快。话里话外点着她。
“小红一年一个人顶他们全家,你比她有文化,比她麻利,到了厂里,肯定比她挣得多,为啥不去?”
陈秀丽和他们算起了帐,“红姑去了三年所以工资高一些,我第一年去一个月500块钱,一年是6000。我留在家里,地里的活能帮上忙,晚上粘工艺品,其余时间还可以采野菜,刨根,采蘑菇,这些加起来怎么都比6000多。”
事实胜于雄辩,陈大发夫妻二人一琢磨的确是这个道理,便不再提让陈秀丽去打工的话。
冬去春来,又一年春耕开始了,陈家因为多了一员生力军,早早种完了地。在那之后,陈秀丽又拿出了当年攒学费的尽头,辗转于山头和镇上,只要是有人收的药材和野菜,陈秀丽来者不拒。不过半个多月,整个镇上都知道黄泥岗有个叫陈秀丽的小丫头,卖的野菜又干净又整齐,刨到的药材又大又好。
除此之外,陈秀丽还时刻关注镇政府的消息,她希望能找到适合她的致富门路。
日子倏忽而过,六月的一天,陈秀丽从山上回来,家里多了一个人。
来人叫齐凤英,原本是村里医疗点的大夫,后来调到了镇医院。按照辈分来论,陈秀丽该叫她一声三姨。
齐凤英看见陈秀丽进门,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笑着对王萍说,“好多年没看着了,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当年你领她到我这打预防针的时候,才这么点大。”
陈秀丽笑着点了点头,喊了一声三姨好。
齐凤英露出笑容,不忘夸赞陈秀丽,“这孩子好,还能记得管我叫什么,你不知道,我早出晚归的,村里好多这么大的孩子都不认识我了。”
王萍附和着,“是啊,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连个辈分都论不明白。”
齐凤英点头称是,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把耳边的碎发塞到耳后。陈秀丽的目光随之抬起,看见对方白皙的手掌,在光洁的脸庞留下一道残影,那道由手指划过的痕迹,似乎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清香。
陈秀丽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头乱发,随意的披散着,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五官中最为漂亮的双眼,如今也变得浑浊,两片眼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疲惫与不如意。
人与人之间境遇的天差地别,残酷而直白的展现在陈秀丽面前。知识带给人的改变,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陈秀丽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她不能走王萍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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