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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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使看的分明，脸色微变。
那队车队通体发黑，不染丝毫杂色，黑的无比纯粹，即便是在明亮的天光下，也仿佛将刺目的阳光都吸了进去，只让人看的心口沉沉，不由自主的肃然。
朱雀使飞快回头望了眼大雍众人，不及多说，亲自迎了上去。
陆云卿虽不知道这车驾来历，可看着朱雀使的态度，也知道来人绝对不容小觑，她道，“怎么回事？”
苏致脸色肃重，“那是南疆黑木车驾。”
“嗯？”陆云卿觉得自己仿佛听过，略一思索，忽的想起来，“这便是南疆土司专用的黑木车驾？”
再想起某些传闻，眉头立刻拢了起来。
她道，“他们居然用这车驾，想做什么？”
楚宸锡也盯着那列车驾，脸色也沉，慢慢的道，“南疆黑木被称作圣木，整个南疆也不过这一列车驾是由黑木制成，黑木脆弱娇贵，所以即便是南疆王族，也不过是登上土司之位那一日会动用这副车驾，平常从不使用，没想到今日居然见着了。”
陆云卿眸光微敛。
如此贵重的车驾，居然说用便用，这位南疆新任土司，之前还假装生病打压他们，一转头就用上这等尊贵车驾，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苏致低道，“我在南疆这么些年，也从未见过这位新任土司的模样，据说他身体孱弱，所以一直都养在土司府里，即便如此，也是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如今看来，此等魄力，竟是远远胜过前任土司了。”
陆云卿微微诧异，“您也没见过？”
苏致镇守南疆这些年，可没少与南疆土司府打交道。
苏致耸肩，“别说是我，恐怕这南疆上上下下，也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云卿，千万小心。”
陆云卿轻轻一笑，“舅舅放心，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不过是从三品的女官。”
首当其冲的，可是楚宸锡。
若真遇着什么事，她自然是要躲的。
楚宸锡扫了她一眼，眼神凉凉，带着几分讽刺之意，“原来在你心里，我也算是个高个子，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陆云卿客客气气的道，“好说。”
两人视线一触，都从彼此眼底看出几分冷意，随即散开。
苏致微一侧身，已经挡在陆云卿面前，冷冷望着楚宸锡，“殿下，请吧。”
别以为苏致不知道，楚宸锡刚才就是故意把陆云卿推出来当做挡箭牌的，楚宸锡不好直接驳了朱雀使的要求，这才让陆云卿与他对峙。
苏致虽然恼怒，可碍着大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南疆土司都到了，楚宸锡再想将陆云卿推出去当挡箭牌，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楚宸锡似笑非笑，却也没说什么，大步迎上黑木车驾。
黑木车驾过了桥。
刚才远远望着，便觉得漆黑如墨，仿佛一团黑铁，如今靠的近了，便觉得一股阴冷之意扑面而来，让人心口无端也跟着沉闷起来，仿佛所有的欢喜都被那黑色的木头吸了进去。
陆云卿心口忽的一跳！
这感觉，是粉红泡泡？
陆云卿有些惊诧的望着黑木车驾，她是真的诧异了。
难不成那粉红泡泡的拥有者，就在这黑木车驾里？
她不由仔细望过去，却见那队车驾不过二十来人，目之所及清一色的黑色戎装兵士，肃杀而庄重，与这黑木车驾给人的感觉一般无二。
车驾停下。
自有黑衣戎兵掀开帘子，露出层层叠叠的珠帘，那珠帘居然也是用打磨的极好的黑木珠子串起来的，一颗颗不过拇指大小，密密麻麻串起来，让人无端想起密密麻麻的骷颅，显得极为森冷。
隔着纱帘，有人坐在里面。
那人一袭白衣，白衣白的竟如雪一般，不染丝毫尘埃。
楚宸锡也是一身白衣，可被那没有任何杂质的雪白一衬，竟显出几分浮华。
那人端正坐着，身形挺直，让人无端想起高山雪岭，清冷孤傲，又仿佛已然出鞘的长剑，带着锋锐的杀意，与漆黑黑木仿佛成了整体，仿佛他天生便该坐在那里。
楚宸锡上前，温和拱手，“见过土司。”
南疆疆域辽阔，虽然在前前任土司时便已归为大雍，但因为南疆疆域极大，民风又与大雍完全不同，再加上南疆土司都是南疆王族继承，说起来便是南疆之王。
所以虽说楚宸锡是皇子，论身份品级，地位也高过土司之位，但因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如今又是在南疆，也只能执礼。
南疆土司淡淡抬手，道，“四皇子殿下，免礼。”
他的声音也淡，仿佛含着几分沙哑，又透着几分病气，显出几分气力不继的虚弱，可他那般说着，却让人心口一凛，竟生不出半分不尊重了。
楚宸锡都行礼了，大雍众人也都跟着行礼，唯有苏致只按着规矩行了半礼。
年轻土司似乎抬了抬眼。
他戴着冠冕，又有黑木珠帘挡着，看不清他的眉眼，可他的视线扫过来，让人无端心口发冷。
他慢慢的道，“苏致苏大将军，免礼便是。你见着我父也不曾行礼，自然不必对我行礼的。”
苏致皮笑肉不笑，“自然是要守着道理的。”
年轻土司淡淡的道，“既然是守着道理，苏大将军便请回吧，此处已经是在渭水河畔，苏大将军本不该踏足此处的。”
苏致目光微锐。
按照规矩，大雍驻军确实是要在渭水三里之外，但这几年南疆一直动乱不安，连带着他们也忘了这些规矩，苏致本来就是个喜欢越界的，一来二去，早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还真的是没有想到，被这土司一口就指出来了。
陆云卿不由望向苏致，微不可见的点头。
苏致微微敛眸，随即一笑，“哈哈，这不是给郡主送嫁吗？也是来添添土司的喜气，没想到土司居然连这点小事都记得，土司这般小气做什么？”
年轻土司微微一笑，“自然是要在意的，否则我以后如何有脸面去见我爹，苏大将军，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