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章一零七即将被核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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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戈已经暗中观察过，水成文的院子里一共四间房，算不上什么殷实之家。这也难怪，毕竟部司一职只是小官，一年拿不到多少俸禄。
虞戈抿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咙，静坐片刻后，便见一三十岁上下，浑身带着书卷气的男人走了过来。
一进门，男人便热情的拱手问：“哟，虞大人光临寒舍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我也好准备一些好茶招待！”
虞戈一愣，反问：“部司大人认识我？”
“虞大人年轻有为，朝中很多人都听说过，我有幸见过您一面而已。”男人入座，自我介绍道：“下官水成文，不知虞大人突然造访，是为何事？”
虞戈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个水成文倒是老成，知道他是天策府总监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从容不迫。
天策府突然派人拜访官员住宅，历来都没有好事，不是抄家就是问话，朝臣对此畏惧已久。
“的确有些事，想问一问部司大人。”虞戈顿了顿，继续说：“我想知道，有关宝船建造的劳工名单，以及其工资开销。”
水成文听后，顿时面露难色，没有立马回话，而是深深地看了虞戈一眼。
“怎么，部司大人有难处？”虞戈反问。
“非也，只是不知虞大人问这个，是为私事还是公事？”水成文讪讪的笑了笑，解释道：“据我所知，余欢的案子马上就要结了吧？”
虞戈眉头一挑，暗想这家伙不简单，竟然拿陛下的命令来堵自己的口。
他深酌片刻，回道：“是为私，就当我欠部司大人一个人情好了。”
虞戈最讨厌赊人人情，在这世道上，尤其是庙堂之中，最便宜的是人情，最难买最难还的也是人情二字。
水成文听后眉头渐渐拧在一起，苦笑道：“总监大人亲自来问，按理说我这小小的部司肯定要配合。
只是陛下有言在先，若我告诉虞大人，事后陛下论及起来，难免…”
说到这，他又拱了拱手道：“虞大人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我家有糟糠之妻，又新添了一个女娃，若是丢了饭碗…”
“我明白你的苦衷。”虞戈点了点头，又说：“部司大人放心，若陛下问起来，我会自己抗下这个责任。
另外，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宝船建造之事，这也是天策府的职责所在嘛，你不必过于担心了。
更何况，这件事我会私下处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既然虞大人这么说了…”水成文面露难色，最后咬了咬牙，猛地一点头道：“也罢，那大人您再等一夜，明天我回户部亲自找出名单，让人送到天策府您看如何。”
“我的时间实在有限，今天就动身怎样？”虞戈问。
他怕迟则生变，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若是又被人领先一步销毁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查不出了。
“这么急？”水成文有些吃惊。
“我知道部司大人今天休假，不如这样，你指个人，我直接去户部找他，让他代你找出那份名单便好。”虞戈回道。
水成文想了想，最后一拍手，点头道：“也好，那虞大人就去找我的文书吧，他叫荀欢。”
“如此，多谢部司大人，今天贸然登门，叨扰了。”虞戈起身，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拱手笑道：“虞某刚想起来，部司大人最近喜添一千金，我来的匆忙也未带什么礼物，两手空空上门还讨了一杯热茶喝。
这样，等这些事彻底了了，我一定再次登门拜访。”
水成文听后，讪讪的笑了笑，客气的回道：“虞大人能来寒舍，下官自然欢迎。”
虞戈知道，朝臣最怕的就是突然被天策府找上门，但他并未想那么多，在朝为官本就讲究人情世故二字，奉承话是一门必修课。
送走虞戈之后，水成文命月嫂关上自家大门，他在虞戈坐过的桌前徘徊两步，最后将目光落在那杯尚有余温的热茶上。
“虞大人，陛下都不然查了，你又何故逼的这么紧呢？”水成文目光渐冷，又阴恻恻的笑了笑：“好，既然你要查，那我定叫你有来无回！”
虞戈离开水成文的住宅后，又雇了个推车脚夫将他送到皇城，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户部，找到水成文的文书荀欢。
要说这人的名字也是起的风流，荀欢寻欢，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去想，而荀欢本人却长得板板正正，身上也沾着一点书卷气，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一听虞戈为宝船建造劳工名单而来，又得到了自家部司的允许，荀欢不敢怠慢，处理好手上工作的尾巴后，便去水成文的办公房里找出了那份名单。
“上官来的很巧，这份名单再过几天就要被销毁了。”说话间，荀欢两手将一纸名单奉上，并解释道：“此次宝船建造聘用江南郑县劳工三百人，所有人的名字和月钱，都在这份名单上了。”
“万分感谢。”虞戈两手接过名单，匆匆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为何要销毁呢？”虞戈问道。
“哦，是这样的。”荀欢抖了抖左手的衣袖，说：“这本就是部司大人抄录的备份，大人每天日理万机，要处理的文件太多了。
像这样的备份自然不能储存太久，一般过十天就会销毁，不然我们这就堆积成山了。”
“原来如此。”虞戈点了点头，又将名单还给荀欢，问：“术业有专攻，劳驾帮我仔细看看，这份名单可有问题？”
荀欢一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旋即又递给虞戈，摇头道：“没有问题，十分详细，月钱也分文不差。”
虞戈顿时心凉了半截，莫非，丛嘉在宝船建造支出明细上撕下的那页，并非是记录劳工名单的？
一念及此，他又摇了摇头，心想不可能。
所有人都认可余欢严谨工作的态度，更何况凡是能入库的都是经过部司层层审查过的，每一页每一行都是严格按照章程来执行的。
可劳工的薪水并没有问题，三百个人名也挑不出问题，那么真正的线索到底藏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