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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昂的房子在城东新区,这个老破小的家属院在城西,遛弯的借口大概也就只有失了智的人才会这么找。
辜苏没有戳破他,反手关了门跟他说。“那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好。”薛昂以为辜苏不会想跟他一起出去,心里甚至有点惊喜。
两人绕着家属院附近的公园转了一圈,辜苏才率先打破沉默。
“我最近在准备考托福。”
“……学习别太累,考不过也没关系,慢慢来。”最好这辈子都别过,哪也别去,留在我身边吧。薛昂在旁边有些阴暗的想。
“不累,挺顺利的,已经通过了。”
“这么快……”
“这次还要谢谢你的帮忙。”
辜苏冲薛昂感激似的笑了笑。这次薛昂等了半天也没有说话,末了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低头问他。
“我说我现在后悔了,你能不走吗?”
这次换成了两个人一起沉默。
“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辜苏转头看了看路边小池塘里的残菏,往前独自走了一段,忽然开口道。
“我其实……不是辜敏的亲弟弟,辜敏刚查出来病的时候,医生说兄弟姐妹的配型成功率很高。我满怀希望去做了配型,结果我没成功。我当时还在想,为什么我这个人这么倒霉,都已经是概率最高了,为什么我还是不行。”
“后来宁西平说我和辜敏不是亲姐弟,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有段时间特别恨,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是她的亲弟弟,为什么我这么痛苦还要活着。我觉得其实是我害死了辜敏,如果我是她亲弟弟,可能她就不会死了,该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好像比死还难。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一刀划下去就完了,但我会被永远定格在死去的那一刻,我就永远是一个……一个父母双亡,一事无成,靠出卖身体赚钱的可怜虫。这些东西连死亡都无法改变,但活着可以。薛昂,你说得对,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不该要求你来帮我自欺欺人。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但是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天我送辜敏去火化的时候,我抱着骨灰盒在火葬场的院子里等,等她的骨灰被送出来……广播里喊她的名字,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也许这是这个名字最后一次被喊响了。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可能就只剩下我还记得这个名字。据说一个人的死亡不是呼吸停止的那一瞬间,而是他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彻底遗忘的那一刻。为了我,也为了辜敏,我会带着这些记忆,去过我们都向往的日子。”
辜苏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薛昂没有去送他,他把车停在飞机会经过的位置,呼啸而过的轰鸣声仿佛带着一阵风,刮走了薛昂心里的一块地方。他坐在车里,静静地听着辜苏离开的声音。他希望下一次辜苏能心甘情愿的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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