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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行至中街,只见一群人围着叫嚣吵嚷,女使凑近些许,抬眼看了看被扯的只剩一只灯笼的门庭栏板,颇觉好笑,心下生了趣,便隐在人堆里瞧起了热闹。
她虽不识得几个字,但地界还是分的清的,现下闹着的是长官使家和远定伯二房家,他俩家本是亲家,现下却在整个汴京公然撕了脸皮,于门前吵嚷拉扯。
长官使家的可谓是一家子粗人,先祖上本来是市井上卸羊杀猪的屠夫子,在父兄那一辈得了眷顾,参了军,凭着一身好力气攒了几功,这才能能攀上远定伯二房的亲,可正因长官使一家性粗,没几个人念过书,教养出的女儿也是大字不识,嫁了二房家委屈没少受,生了儿子养在婆母身边,平日里庶务繁杂,生生累出了病,奈何丈夫还是个不省心的,三天两头的抬着人进家,一屋子嫡不是嫡,庶不是庶,宠妾灭妻,尊卑不分三五日的拉大架,啐口水。
长官使家里来人探望,只见自家女儿瘦的可怜,面色衰黄,像老了十多岁,家里父兄疼得急了,这不,来上门讨说法来了,岂料远定伯二房家颇有一番道理,长官使家的自是说不过那些个读书人,急了便糙话相喷,气的远定伯二房家的老爷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胡子都抖三抖,直指着他一家骂到:“有辱斯文。”
长官使一家欲带女儿回家,远定伯二房家的不放人,一边扯一条胳膊,愣是扯到街上来了,远定伯二房见来人围的多了,便也不好再丢人现眼了,忙上前说些好话,岂料长官使一家不吃这套,骂的更凶了,也不惧有多少人,啐了他家一脸,便把女儿拉回来塞进了马车里,将围着的人赶开驾着车走了。
这一个大泼撒下来,不光满汴京,连宫里都知道了,茶余饭后当个乐子谈。
自前日里天气开始放晴了,积雪也扫化干净了,太阳白泛泛地照起了一个圈,照得人暖洋洋的,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
初十那天汝阳王府老郡公做寿,前头老郡公病了一场,棺木都备下了,不料十来天日子,老郡公便全好了,身子也较之前活泛了,世子妃高兴的紧,说是要大大的操办一场。
公仪衾淑作为准孙媳自然是要来贺一贺的,她同镇国公府一家是巳时到的。
马车停靠好后便有门前的小厮急急地抱着脚凳上前迎了,镇国公府等人依次下了车,裴少珩在内厅往来应酬是在抽不的身来接公仪衾淑,只得让十一站在府门前守着。
引路的丫鬟见十一在,便识趣的走开了,十一走上前去一一恭身问安。
“老夫人快请,郡公老爷和世子妃早盼着您来了,从晨起就等着了!”十一哈着腰笑道。
“哎呦,那我算是来迟了!”镇国公夫人由亦二夫人扶着跨进了月门,笑着往院子里去了。
进了门后,世子妃来问了安,又闲话了些,见往来宾客众多,镇国公夫人便叫世子妃招待照应去了,世子妃笑着去了。
公仪衾淑跟在外王母身后,看着世子妃这般模样很是讶异,此前不管是她来读书,还是做宴,世子妃总是一副矜贵典雅,不可一世的模样,虽待她温和有礼,但总不是今日这般亲近模样,方才她还夸赞自己长得高了些,出落的更好看了,看着自己的目光极尽温柔疼爱,仿佛眼神里都能沁出水来。
公仪衾淑不由心里打起了冷颤。
从前她在汝阳王府读书的六年里,总是去书亭,侧院厢房和内院的世子妃处,她还从未到前院的正堂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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