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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十二娘等人扔了手里的麻杆,呼啦啦拥过来,林珂声音清脆的念着祝酒辞:“酒是葡萄酒,将来上使君,幸垂兴饮却,延得万年春。”
五皇子急忙转头去寻他的傧相们,这酒饮得还是饮不得?这是要把他灌醉吗?这亲迎哪是为他好,这是要把他整的死去活来啊!五皇子恨不能把那个先说他和李恬大吉大利、后来又非让他亲迎的简师踩成一张煎饼!
蒋鸿和徐思海急忙再翻找看是哪张红纸写着这里的应对,他们两人都是到京城没几年,都是头一回做傧相,业务真不怎么熟,姜正源生于京城、长于京城,见过不知道多少回亲迎的热闹,也做过不知道多少回傧相,忙上前道:“要是不喝,讨价还价的麻烦,喝了算了,就这一杯。”五皇子听说就这一杯,心里大定,一杯葡萄酒于他不过解渴物,正好渴了。
五皇子干脆之极的仰头尽了那一大杯葡萄酒,俞瑶芳等人果然极守规矩的让出路来。司礼婆子引着五皇子等人中规中矩的从园子正中穿过去,那一群又又打又闹的小娘子们提着裙子呼啦啦跑的不见了踪影,五皇子看着那帮一点贤淑样儿也没有的贵女们跑的没了影,心里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忍不住拉住姜正源问道:“后头没什么事了吧?”
“事是没什么事了,就是还得再叫几道门,也不知道她们设了几道门,还有催妆,新妇出来了,还有个撤帐,然后再请出来上了车就好了。”姜正源说的轻描淡写,五皇子听的一声呻吟,心里又把简师从头骂到了尾巴。
一路倒是顺顺当当到了青桐院门口,青桐院大门紧闭,一帮小娘子闹开了性子,这一关过的五皇子焦头烂额,念诗念的喉咙都快哑了,那门才姗姗而开,走没几步,垂花门下又列满了拦路的小娘子,这一关倒是容易,五皇子笑容可鞠、言语温柔,那帮小娘子哪忍心不让开,这一关,小娘子们溃不成军,进了垂花门,就进了李恬的正院,五皇子在院子里站定,抬手抚了抚喉咙,举着张纸,一首接一首的念现成的催妆诗,今天的状元和榜眼傧相名头太大,从头一关门起,就没人难为现作诗,只让五皇子一首接一首念,还指明要首首有出处。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五皇子念的口干舌燥,求援的看着跟在身后的众傧相,徐思海一脸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根本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蒋鸿还是那样一脸温和的笑容,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姜正源看看差不多了,忙招手示意跟着他进来助威的众行郎,众行郎都是接亲行家,一个人领头,齐齐呐喊起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五皇子听的目瞪口呆,眨眼就反应过来,敢情这才是真正的催妆,那怎么不早喊?非让他这站这儿不停的念这些破诗?!五皇子气的瞪着姜正源,姜正源嘻笑着解释道:“这是规矩,你不念个十首二十首的,我们不好开始喊,亲迎亲迎,这凡事都得新郎亲力亲为,新妇一会儿就该出来了,咱们到外头正堂等着去,新妇得从正堂发嫁。”
上房内,李恬已经穿戴整齐,李静好满脸的笑,眼泪却不停的往下落,理理李恬头上繁华非常的头饰,又拉拉她的身上压金锁玉的大礼服,再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徐夫人看李恬出嫁仿佛看俞瑶芳出嫁没什么两样,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又是感慨,倒是蒋郡王妃最淡定,看着李恬温声道:“五爷能亲迎,这是他看重你,你是个懂事的,也不用多交待,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往后凡事得比做闺女时多用些心,就是跟丈夫也要时时用心,夫妇一体,就更要用心了。”
蒋郡王妃的话说的含糊,李静好却听的极明白,忙点头道:“你舅母说的极是,嫁了人不比在家,虽说不用时时侍侯舅姑,可这夫妇相处也是大事,你记好,丈夫,那是要用心的。”徐夫人也听明白了,怅然的怔了怔,当年她出嫁时,母亲交待她贤惠,可从来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李恬自己明白这话的好意,掩袖就要曲膝致谢,李静好一把拉住她道:“不用这些虚礼,你这一头一身,重得很呢。走吧,该去正堂了。”
院子外,勇国公李忠超一身折痕深而明显的崭新国公服,和李忠智并肩而立,百感交集的看着盛装出来的李恬,两人引着李恬拜辞了祖宗出来,李忠超红着眼圈突兀的道:“要是阿贤还活着……祖宗保佑你。”
李恬看着激动的不能自抑的大伯父,垂下眼帘,微微曲了曲膝。
第164章 归家
正堂华贵的帷幔后铺着红毡,红毡上放着只描画精致、马鞍形状的坐具,喜娘扶着李恬面南背北端坐其上,帐外,五皇子只好站着继续念诗催撤帐:“……锦障重重掩,罗衣对对香。为言侍娘道,去却有何妨?……”
从李氏族里挑出来的一对三四岁、粉妆玉砌的童男童女,一身虽极小却绝对一丝不苟且、做工精致非常的大礼服,严肃的小脸红涨,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奔到帷幔前,一往左一往右,用出吃奶的劲往两边拉着那幅对他们来说厚重非常的帷幔,只看的五皇子一颗心提的老高,就不能找两个年龄大点的?这万一拉不开……他是不是还得接着念诗?
眼看着那一对小金童玉女奔上去,蒋鸿悲伤的移开目光,拉了拉徐思海低低道:“一会儿要登车了,咱们往后退一退。”徐思海一怔,他比五皇子更想看一眼帷幔后的新妇,没等他说出话来,蒋鸿声音低的几不可闻:“这里人多眼杂,失了态不好,走吧。”一句话说的徐思海心里一阵浓烈的刺痛,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和蒋鸿往人群外闪出去。今天的她,若喜,他怕移不开眼,若悲,他这心如何承受得了?
帷幔被那一对小儿女一点点拉开,李恬半垂着眼帘,神情端庄,五皇子接过姜正源递上的玉雁,一张脸严肃的不能再严肃了,上前几步,站在李恬面前,顿了下,仿佛不怎么情愿的单膝跪在李恬面前,把那只莹润的玉雁放到李恬面前的红毡上,李恬的目光在那只玉雁身上停了停,顺着那双几乎和玉雁一样莹润的修长手指移上来,一直看到五皇子脸上,从今天晚上起,她就要和他生同枕死同穴了么?关于婚姻,一切她都早有准备,舅姑妯娌、管家理事,件件备有先手后手,可就是……今天晚上的洞房该怎么办?一想到洞房,李恬条件反射般想起自己裙子里面的开裆裤,只觉得两腿间凉气嗖嗖,两团红晕不由自主的弥散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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