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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被那一对小儿女一点点拉开,李恬半垂着眼帘,神情端庄,五皇子接过姜正源递上的玉雁,一张脸严肃的不能再严肃了,上前几步,站在李恬面前,顿了下,仿佛不怎么情愿的单膝跪在李恬面前,把那只莹润的玉雁放到李恬面前的红毡上,李恬的目光在那只玉雁身上停了停,顺着那双几乎和玉雁一样莹润的修长手指移上来,一直看到五皇子脸上,从今天晚上起,她就要和他生同枕死同穴了么?关于婚姻,一切她都早有准备,舅姑妯娌、管家理事,件件备有先手后手,可就是……今天晚上的洞房该怎么办?一想到洞房,李恬条件反射般想起自己裙子里面的开裆裤,只觉得两腿间凉气嗖嗖,两团红晕不由自主的弥散满脸。
五皇子仿佛没想到李恬居然红霞飞满,怔了下,眼睛亮闪闪的呆看着李恬,就那么跪着,忘了站起来,姜正源用力的咳了好几声,差点都咳不出来了,五皇子这才恍过神来,不能总这么跪着啊,得赶紧站起来,可站起来……下面该干什么了?天哪,自己哪儿得罪简师了?让他亲迎也就算了,还不肯早说,要不然,他好歹能提前演练几遍,也不至于象只呆头鹅,从头傻到尾!
姜正源转头去寻那两个不称职的傧相,五皇子脸红脑涨,只想着不能这么傻站着,得赶紧做点什么事做,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扶李恬,旁边的喜娘吓了一跳,干脆利落的一步上去挡在李恬前头,这会儿只能看,可不能拉拉扯扯!喜娘这一挡,五皇子就明白自己又错了,当着李恬的面,这份羞恼又渗进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比刚才更让他尴尬百分,一双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落下来又不知道放在哪儿才好,好象放哪儿都不合适……
从撤了帐起,李静好就紧盯着五皇子,见他从忘了站起来再到这会儿的手足无措,一双眼睛满意的笑弯在一处,徐夫人明显的长出了口气,仿佛刚认识五皇子一般,眉开眼笑的上下打量着他,一幅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蒋郡王妃看向五皇子的目光极是惊讶,没想到他对她真是不一般,早知道这姐儿手段如此高明,自己当初真不该做那些打算,就是不用她打算,她不也嫁得这样好?!
喜娘推着李恬和五皇子拜别了李家长辈,下了正堂台阶,李静好跟下来,伸手拉住李恬,五皇子见李恬被拉住,自己却被喜娘推着往外去,急转头去寻姜正源求援,这什么意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接出来了,临出门又给拦回去了?
姜正源一把拉过他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赶紧出门骑马绕檐子转三圈,绕好就能发嫁了。”
李静好满意的看了眼被行郎傧相们拥出门的五皇子,俯到李恬耳边笑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五爷对你好着呢,你是个懂事的,我也不多交待,为人妇和在家做闺女毕竟不一样,往后凡事多忍让,多担待,若有敢作耗放刁的妖蛾子,别急在一时,慢慢收拾,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
恬低低的答应一声:“姑母放心。”李静好拉着李恬的手,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眼圈又红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好了,该上车了。”李恬看着姑母,想笑没笑出来,眼泪却连着串儿落下来,旁边喜娘业务熟练之极的伸过帕子接住眼泪,竟一滴也没沾到李恬脸上、身上。
大门口,五皇子已经绕檐子转好了三周,下了马,傻呵呵的平举着姜正源塞到他手里的那根作为拉手的装饰性红绸,又被姜正源从后面按了一把,微微躬身站着,没办法,照前朝古礼,他还得侍侯新妇登车启程。
李恬端端庄庄的出来,依规矩客客气气的冲五皇子微微曲了曲膝,以示不敢劳动,搭着喜娘的手,踩着踏步端坐到檐子上,喜娘们手脚利落之极,眨眼就理好了李恬的衣饰,五皇子长长舒了口气,好了,总算能发嫁了!
可行郎、轿夫、乐队和女伎们却一点要启程的意思也没有,只顾敲鼓、跺脚、击掌的鼓噪,李静好笑的眼睛眯到了一处,看着端坐在檐子上的李恬和骑在马上、俊秀朗逸的让人移不开眼的五皇子,爽快非常的挥手笑道:“赏!”
后头早就准备好的仆夫仆妇们抓起银票子和那一串串系着小银锞子的利市钱,撒的府门前仿佛下起了银票子和银锞子雨,接亲的、看热闹的,兴奋的尖叫着,你抢我夺的去接那银票子、银锞子。五皇子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飘的比他还要潇洒的银票子,看样子,他的新媳妇是准备将拿银子砸死人的策略进行到底了!五皇子伸手掂起张落在马鞍上的银票子,还没等看清楚,就被姜正源一把抢了过去:“这是我的!你还要抢这个?!”
行郎、轿夫、乐队和女伎们收足了赏银,心满意足、欢天喜地的抬着檐子往五皇子府回去,这回去的喜乐喜歌比来时响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花檐子刚刚抬起,黄净明和黄净节带着长随小厮,拖着装着利市钱的大筐忙紧跟上前,路上还有遮道障车的,李家这般砸银子,五皇子这边却不行,他这婚礼可是处处有定例讲规矩的,备着路上撒的遮道障车钱,不过十缗崭新的铜钱,要多一个都没有。五皇子这面子,只好黄家出面顶上。
路上遮道障车的不断,却都是撒些银钱就让,这是皇子大婚,可以拦拦路要几个赏钱热闹热闹,可没人敢过份,那殿前三衙和京府衙役们都在后头虎视眈眈看着呢。
到了五皇子府,李恬过了拦门、撒了谷豆、入中门坐好虚帐,五皇子升高座再被李恬姑母、伯母等长辈请下,花烛前引,入房接新妇至正堂成礼时,谁知道挂在房门楣上的利市缴门彩条儿实在太抢手了,五皇子跨入门的那一瞬间,竟被众抢利市的小郎君挤的脚不连地,差点在简师之前先扁成一张饼,只挤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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