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风波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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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垂眸，望向怀里依旧昏睡的女子，唇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慢慢的道，“她既选择了这条路，愿意不愿意活，已经不是她自己能够选择的。”
陆云卿唇角微抿，不由望向阿南，眼神含着几分同情。
阿南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竟给自己寻了一条再艰难不过的路。
这样活在无穷无尽的悔恨中，恐怕比死亡还要让人痛苦。
她如果可以选择，恐怕更愿意死去。
慕南这样一说，陆云卿竟有些不忍答应他了。
倒是楚宸奕深深望了眼慕南，平静开口，“我答应你。”
慕南似乎早就猜到楚宸奕会答应，甚至还笑了笑，“那我就提前祝贺九皇子殿下了，待哪日你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可别、可别……”
他声音一哽，呕出一大口的血来，脸色已然露出几分灰败之色。
他却不大在意，抹掉唇角的鲜血，继续道，“可别忘记了我的功劳。”
楚宸奕神色淡淡，“不会。”
慕南又一笑，他静静往后一倚，鲜血自他身下慢慢蔓延而出，将白玉制成的高台也晕染上一片血色，看着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他望着天空，只觉得天空蓝的近乎刺眼，也纯粹的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安静，他搂了搂怀里一动不动的阿南，唇角勾起一丝笑来，淡道，“你说，若你当初不选我，会不会是不同结局？”
“不会。”
回答的不是阿南，而是空无。
空无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里满是怜悯之色，“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子，其实不是皇族的血脉？”
慕南霍然抬眼，他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甚至连惊讶都不大做得起来，“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可知道，为何我们这一族会被斩杀殆尽？”空无望着慕南，脸上全是嘲讽。
慕南望着他，“为何？”
“因为我祖父告诉过我，南疆皇族有一个传统，从来只有一子，而且从来无女，我祖父，虽是嫡出，却不是真真正正的皇族血脉，你爹虽是庶出，却是真真正正的皇族，传到你这一辈……”
空无冷冷一笑，嘲讽道，“虽说是麒麟双生，可医书里也不是没有那异卵双生的例子的，那个女子，必然不是皇族，圣女一族，又怎么会扶持她呢？”
慕南似乎是从未听说过这种传闻，竟是僵在那里，好一会，他竟轻轻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音里满是嘲讽，到最后已然是歇斯底里了，“竟有这么一回事……怪不得……怪不得……”
空无被他笑懵了，众人也骇然望着他，还以为他是疯了，空无忍不住道，“这般好笑？”
“怎么不好笑？”慕南慢悠悠的道，他濒死之际，居然还不紧不慢，道，“你知不知道，当年大雍攻打南疆，我爹，前任土司，被伤了要害，已然不能生育了。”
陆云卿微微一怔，随即理顺了这个关系，不可置信的抬眼望向楚宸奕。
楚宸奕也微微皱眉，显然是被南疆皇族这混乱无比的关系恶心了。
空无愕然望着慕南，“你的意思是……”
“我本来以为我不受待见，是以为我是祖父所生，所以我父亲待我既恨且怨，却又不得不待我好，因为我是唯一的皇族血脉，我现在才晓得，我原来什么都不是……只是不知道我那父亲日日见着我，是什么心情？”
众人彻底怔着了。
这南疆血脉关系混乱成如此地步，也是众人想象不到的。
年轻将领呆呆的道，“你都不是血脉传承，为何前任土司还……”
慕南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这还看不明白，我在这里，便是南疆抵抗大雍的最好的利器，这南疆皇族一个个的，还真是苦心孤诣，还说什么麒麟双生必要灾祸，这灾祸，分明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他越说越怒，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指着高台上那模糊不清的天神喝道，“什么糊涂东西！你就看着你的子民如此糟践南疆，我看你，不如就此毁灭的好！”
天边一声惊雷，雷声轰隆，像是真的有神灵听到了他的话，恨不能一道闪电劈死他才好！
慕南哈哈大笑，笑的肆意而决然，“我呸！”
话音落下，又是一声雷响！
慕南僵在那里，仰面栽倒。
陆云卿望着他，忽的想起一件事，立刻扑过去，“你告诉我，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毒？”
楚宸奕一直查不到当初到底是谁给他下毒的，既然慕南身上有同样的毒，必然是有什么牵连。
慕南盯着她，唇角微勾，似乎是在笑，缓缓的道，“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竟是没有说出半个字。
陆云卿颓然跌坐在地，还是楚宸奕上前扶住她，低道，“无妨。”
陆云卿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知道楚宸奕的意思是，他已经解毒了，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一日抓不到，楚宸奕的安全便不保险。
她本来想从慕南嘴里探出一二，可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南一死，一切却没有结束。
图南一族虽然骁勇，可朱雀使与玄武使两族也不是善茬，依旧打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空无下令打开渭水通道，由苏致领着大军进入南疆，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了南疆叛乱。
空无下令时，青龙使与图南一族的那位年轻将领都在现场，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出几分挣扎。
毕竟高台之上，空无与慕南都算是当众揭穿了自己的身世，这两人都并非真真正正的南疆子弟，可现在的关键时，慕南一死，空无便成了名义上唯一的皇族血脉。
即便他们都知道空无不是，他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
因为一旦连空无都不是，那南疆便再无能够担的起土司之位的人，到时候大雍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南疆，从此之后，莫说是南疆土司之位，怕是连南疆都不存在了。
可地形图也给了楚宸奕，南疆归入大雍，本就是早晚的事。